江煦明白了,兩人都是愛情裡的傻子,彼此早就愛慕許久,誰都不敢表明心意,讓這份愛情遲到了許多年月。陰差陽錯之下好不容易在一起,又偏偏出了車禍,到底還是錯過了。
“周宏,你願意看她一直這樣嗎?”江煦忽地問他。
周宏立即出聲說:“當然不願意!誰會願意見自己喜歡的人變成這副樣子。”
“好,我們幫你。”江煦應道。
“誰?誰在說話——”瀟瀟敏銳的朝這裡看來,伸出手在半空中摸著,五指穿過周宏透明的身體,“是你嗎?你來看我了嗎?你不是要娶我嗎?怎麽還不來娶我回家?”
“對不起,對不起……”周宏伸出兩條胳膊去攬她肩膀,摸到的只是空氣,捏在手心裡的只有虛無。
“你不是周宏,周宏在接我的路上,他現在在開車來接我,你是誰?!”瀟瀟對著黑暗的一角怒吼,怒不可置。
“我是周宏啊,瀟瀟……我是周宏,別怕……”
瀟瀟連連後退,腳跟抵在沙發腿,已經退無可退。她反應迅速,抄起牆上掛著的畫,高舉過頭頂,眼見著要往周宏身上砸來。
來了!
季淮和江煦同樣反應迅速,扯過周宏,兩人竟然主動往前湊著挨這一擊。即使做好了準備,心裡還是有些怕,不過這一擊沒拍中江煦,倒是準準的扣在季淮的背後,疼得他嗚咽一聲,摟著江煦往地上倒去。
又是一陣暈眩,眼角金光四射,像冒著火星,江煦摸到了實打實的硬質地板。
第77章 囿於霜雪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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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哥!季淮哥!”林杭的大嗓門刺耳。
“沒事吧?”眾人湧上來將江煦和季淮攙扶起來。
“疼死我了!”季淮瞥著嘴角,腦袋上的神經都被刺激的繃緊了起來,後背上像火燎一般辣辣的疼。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瀟瀟丟開手裡的畫,情急之下想到這畫對她來說意義非凡又重新撿起來抱在懷裡,“沒事吧?”
怎麽可能會沒事,骨頭都要被砍斷了。心裡這麽想著,但季淮嘴上卻留情:“沒事,殘不了也死不了,還能奔能跳、能吃能喝。”
聽他這麽一說,瀟瀟更愧疚了,她精神狀態一直以來都很差,這是她半夜起來夢遊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她半夜會做些什麽事,她自己也不清楚。
李子堯在其中斡旋:“既然這樣,大家都早一些休息吧,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又不是被車撞飛了。”
瀟瀟聽後神情微頓,眾人不知其中原因,隻當她是失手後愧疚心在作祟,只有季淮和江煦兩人心中知曉。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先睡吧,我們沒什麽事,不小心的而已,都是大老爺們兒,皮糙肉厚的。”季淮挺直腰背張開雙臂,在原地轉兩個圈,看上去還真是能蹦能跳。
等瀟瀟走後,他終於繃不住臉色弓腰伏在江煦肩頭,雙目赤紅著,咕噥幾句:“疼死我了,一個小姑娘家下這麽重的手。”
江煦支撐著季淮大半個身子,一時之間沒忍心推開他:“做夢的人哪裡分得清現實和夢境,只不過是出於下意識的動作罷了,沒輕沒重的也很正常。”
“先塗個藥膏吧,估計挺嚴重的。”楊儀要去找醫藥箱。
季淮忙擺擺手,仍是靠著江煦的肩膀,怏怏說:“被砸一下而已,塗什麽藥膏,先說正事吧。”
六人悄悄轉移了陣地,躲回了房間,確保不被瀟瀟聽見。說來話長,擇重就輕,費了點口水功夫,兩人把這件事交代清楚。
林杭聽後大為震驚:“這麽說就剛剛短短的一兩秒裡,你們玩了個穿越?”
季淮聳聳肩:“可以這麽理解。”
“看來瀟瀟真的很愛周宏,死的人一了百了,活著的人卻飽受痛苦。”楊儀似是有些哀傷,眼尾帶著潮濕。
江煦視線在屋裡掃一圈,不知道周宏在不在這裡。如果有魂魄一說,那死去的人倒是未必比活著的人痛快。
李子堯習慣性地往鼻梁上一推眼鏡,沉聲道:“所以,現在的問題是瀟瀟走不出來這段感情,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幫她走出來。”
“差不多可以這麽理解。”江煦淡聲答。
一時鴉雀無聲,大家都在努力想法子,思緒繁亂的如同窗外紛飛的大雪,叫人難以沉下心來思考。
楊儀出聲打破了寂靜,悠悠的說:“其實我有一個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幾人視線齊刷刷的集中在她身上,林杭聽她一番複述後,覺得不太靠譜:“楊儀姐,可你也是個女生,就算成了個男的,那心裡也依舊是個女生心思,況且,我們也不了解平常的周宏是什麽樣的人,被瀟瀟姐看穿了怎麽辦?”
“你覺得瀟瀟她真的覺得周宏會回來嗎?”楊儀柔聲問他。
“我……不知道。”林杭擺了擺頭。
“周宏的死早就成了定局,瀟瀟怎麽會不相信呢?她這麽久以來的表現,無非就是一點,她自己走不出來,她自己畫地為牢,把自己圈在自己的記憶裡,不願意去撕開偽裝,因為外露在傷口外面的是劇烈的疼痛。沒有人喜歡疼痛。”楊儀一字一句的說道,字字在點上。
林杭覺得自己似懂非懂:“那我們這麽做的意義是幫助她走出來嗎?”
季淮插聲接上這道問題,簡明概括:“是要讓她認清事實,而接受與否在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