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小劉有些訝異。
兩個男人年紀看上去差不多相仿,既不是兄弟也不是表親,就算是朋友也不至於親吻吧?除非……
江煦回過頭,隻說一句:“他是我愛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完結。
上一章後半段重寫了,可以只看個屁股
第93章 生死、疼痛與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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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秋天格外的漫長且格外的蕭瑟。
江煦在前幾天拆了石膏,只是走路仍然需要拄著拐杖,用了近半年的拐杖,他早就習慣了,有時候還能支著一條腿,用拐杖去打銀杏樹上的果子,然後撿起來給小劉聞。
銀杏的果子有些臭,聞的小劉想吐,江煦總覺得他是裝的,明明沒什麽味道,小劉說他一定是沒有嗅覺的奇怪物種。
江煦不相信,又騙艾正青來聞,艾正青的反應比小劉還要來得大,據說那天的中午飯都沒吃下去。
江煦覺得這兩人故意的,那玩意根本一點兒味道都沒有,那不然他回去給季淮聞的時候,季淮怎麽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季淮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六個月,還是沒有醒,他腦袋上的紗布已經拆了,也用不上呼吸機了,看上去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帥氣,英俊半分不減。
江煦現在每天都待在二院,小劉給他找了兩床乾淨的被子,他就在地上打地鋪睡覺,這樣夜裡就不會是季淮一個人。
今年的秋天來得有些早,一場秋雨後,城市大降溫,行人紛紛穿上了長袖,大概是受過傷,江煦覺得自己的身體比以前怕冷,別人隻穿一件長袖時,他已經穿上了外套。
今天又在下雨,不過是綿密的小雨,地上滿是飄落的銀杏葉,混著雨水黏在地上,被來來往往的行人踩的破碎。
江煦站在二院的大門前,等著艾正青來接他,今天,他要去看一位許久不見的朋友。
江煦一手拄拐杖,另一手插在兜裡。這風也不知是從哪個方向吹來的,將他的劉海吹得亂七八糟,雨水飄進來沾在了他的發絲上。
他站在的位置較偏,但還是矚目,引起了很多小姑娘的視線,畢竟快三十的男人比二十出頭的男生更有獨特的韻味。
艾正青撐著傘大步走來,秋天不冷,但下雨的秋天卻有刺骨的冷,他收攏了傘後搓了搓泛紅的手指頭。
他看著江煦,說:“什麽時候走?”
“現在就走吧,傍晚太冷了。”
艾正青又重新撐開傘,向江煦那多傾斜了些,兩個男人共撐一把傘實在不夠。
“你怎麽不多帶把傘?”江煦說。
“你不是拄拐麽?那不得我幫你撐。”說著,艾正青又往他那偏了偏傘沿,防止風把雨吹進來,但這對兩個高個子的男人來說無濟於事。
“我是腿走不了路,不是手廢了。”
“下次,下次帶兩把傘,這次就先湊合下吧。”艾正青不敢與他對峙,一是他說不過江煦,二是他尊重江煦,莫名會把江煦當作一個長輩來看,雖然這個長輩隻比他大了一歲。
兩人乘坐出租車一路往南去,到了城南最大的墓地,政府特意允許,為災難死去的人們提供免費的墓地,只不過需要經過家人的同意,畢竟不是葬在家鄉。
繞過一排排的墓碑,江煦尋到了那塊他要找的,上面的黑白照片裡印著一個男生的吟吟笑容,眼睛如同清澈的小溪。
江煦買了一束向日葵放在他的碑前,這一幕不禁讓人想起瀟瀟在雪天裡也是放了一捧向日葵在她丈夫的碑前,那時候的江煦根本不能切確的明白與體會瀟瀟的情感,而今日他明白了。
窺光世界裡,火海中一別,誰也不知道那是最後一面。
‘很久很久以前’,這個詞有點土,但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認識了,江煦仔細回憶了一番,好像還在穿紙尿褲的時候他們就認識了。
小時候的江煦個頭長得慢,加上性格比不上其他小孩活潑,常常被人欺負,陶衍卻是替他出頭的那個,沒想到長大後,江煦是個打架能手,陶衍倒是變成他屁股後頭的那個。
想到這,江煦沒忍住笑了。
多少年了?他們的友誼超過多少年了?江煦居然從來沒算過,頭一回算,原來有二十八年了。
江煦是一個不會表達的人,但在他心裡,陶衍已經不再是朋友,而是家人。
雨愈下愈大,打在傘面上劈啪響,濕了江煦半個肩膀,最後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為陶衍擦去照片上的水痕。
兩人頂著大雨離開了,碑前的向日葵卻沒被大雨摧殘的敗落,反而愈發耀眼。
夜裡涼,江煦把病房裡的燈關了,在一片漆黑中,他鑽進了季淮的被窩裡,兩人共蓋一張衾被,江煦握緊他的手,像是在為他傳遞熱量。
江煦從沒想過季淮到底會不會醒來這個問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時候是個膽小鬼,總是出於害怕而逃避這些事情,難以做到直面。
醫生說,季淮的昏迷並非是不可逆的,說明他會醒來的,只是時間長短未知,也許他第二天就醒來了,也許二十年後才醒,但無所謂,江煦會等他,
秋天的存在就像一個旅行者,它的停留時間總是很短暫。寒流過境,冬天來了。
小劉隔兩三天就會來看江煦,順便帶江煦下樓走走曬個太陽,他的腿太久沒碰地,有些使不上力氣,走路時常常需要單腿蹦著走,看上去有些滑稽,小劉想笑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