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眼裡的滿滿求知欲都快溢出來:“這究竟怎麽回事?”
謝嘉川的目光在江驍的側臉上多停留了幾秒,確認自己對這個名字確實沒什麽印象,才敷衍道:“沒什麽,我家老爺子最近跟聞家有些生意上的往來,錢旭賣聞家一個面子而已。”
陸宴讚歎:“果然還是得用魔法打敗魔法!”
謝嘉川聞言漫不經心扯了下嘴角,倏地踱步往前,在江驍身邊停下。
他隨意把手搭在江驍的肩膀上,眯了眯眼說:“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忙?”
旁邊人面無表情的臉終於再次出現了些微神色變化,幽深的目光順著發紅的眼尾,錯愕瞧過來。
謝嘉川說:“我本來想跟這大個子切磋切磋身手,可惜突然犯困,狀態不好。”
江驍眼中的疑慮不減。
謝嘉川問:“你還有沒有力氣打回去?”
謝嘉川這話問的很輕,但偏偏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尤其是某個被點名的切磋對象,即使忍功再好,也按捺不住臉綠。
但江驍沒答。
隱約間,他嗅到旁邊人衣服上的淡淡香味。
也不是什麽香水味,清清淡淡的,像是落雪的松木,冷冽又乾淨。
卻毫不避諱與他滿身的血腥味攪合在一起。
一如對方輕輕搭在他肩上的那隻手。
對方的指尖白淨,指甲蓋也修剪的乾淨圓潤,就這樣不以為意地搭在他洇著血漬、沾了灰塵的發白舊外套上。
這樣幫他……
圖什麽呢?
就這麽費解的思考了幾秒鍾,江驍驀地聽見耳邊傳來又輕又緩的嗓音,輕而易舉就能讓人聽出來,這個人應該是有些不耐煩了。
謝嘉川沒等到江驍的回答,隻當小狼崽子默認了。
他慢吞吞退開,旋即朝正前方抬了抬下巴,衝陸宴道:“幫我把人綁起來,錢少爺可發了話的,說什麽也不能讓我吃虧。”
那壯漢一聽臉色由青轉黑,再也忍不住了:“你欺人太甚!”
“別這麽說,”謝嘉川笑,“不過是怕有人覺得你家大哥恃強凌弱,欺負人罷了。”
陸宴的動作也快,招呼來幾個戰戰兢兢的同伴,三下五除二便把人捆成粽子。
但末了,還是心有顧慮的問了一句:“小川啊,會不會太過了?”
謝嘉川不答,隻將注意力放在了江驍的身上。
視線中,少年人翻湧的情緒似乎全部壓抑在那一雙滿是戾氣的眸光裡,緊抿的唇也在反覆掙扎的心境下咬出了血色,一瘸一拐走到瞪圓了眼的壯漢面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驍既沒打,也不罵……
他伸出手,直接往那人的脖子掐!
謝嘉川額角一跳,手腕猛地被陸宴拉了一把。
陸宴慌張道:“不會出人命吧?”
話音未落。
謝嘉川製止的聲音已經竄到了嗓子眼——
卻見少年人脫力般猝然收手!
江驍往後一倒,跌坐在地上,驚慌失措地大口大口喘氣。
看起來嚇得不輕。
謝嘉川愣住,一顆心霎時落回原處。
果然還是個孩子,本性應該是不壞的,跟天生只知道發瘋的冷血無情大反派不一樣。
應該是他多慮了。
雖說錢旭後來是被偏執反派整得很慘,二人之間的關系奇差,確實是有過節……
但那反派畢竟是聞家的人,怎麽可能跟一被欺負成這樣的小孩扯上關系?
謝嘉川暗自腹誹,況且也沒規定小說裡顏值高的人物就一定是什麽重要角色,說不定只是個高顏值炮灰。
他這個白月光不也長得不錯麽?
也就是個炮灰工具人。
肯定是他腦袋發暈,才糊塗了。
謝嘉川也覺得自己這樣的試探,是有些……
過分了,謝嘉川心想。
和錢旭有過節的人可太多了,哪能各個都是反派。
謝嘉川內疚地抬手搔了下額角,朝江驍走近。
謝嘉川的腳步放得很輕。
江驍卻在失神間,注意到了身後的動靜。
他死死咬唇硬撐著,忍住腕部的疼痛。
肯定是之前被揍的時候扭傷了。
剛才試圖攢勁,就更是疼痛難忍,使不上力。
江驍想,如果不是這樣,他肯定已經掐斷了那個人的脖子。
可然後呢?
江驍忽然迷茫了一瞬,然後他要做什麽?
他想做什麽?
他又能做什麽?
江驍沒想明白。
猝不及防,身後有人輕輕拉了他一把,打斷他的思路。
江驍沒能完全從茫然的心緒中走出來,側眸突然看見了謝嘉川的臉。
這人長得很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那小嘍囉所說,是哪家二世祖的小情人?
可是又不太像。
他見過的那些小白臉,各個都衝著醉生夢死的紈絝少爺一副諂媚相,討好的樣子令人惡心透了。
一邊想著。
江驍聽見謝嘉川小心翼翼問:“還好嗎?”
江驍垂著眼,漠然的目光落在自己沾了泥的鞋尖上。
謝嘉川說:“是我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