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瑤見到陸舷轉頭的動作， 身子一縮快速的靠在牆上，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像隻躲在暗處的老鼠一樣， 不敢出現在別人面前。

　　即使她有意規避， 卻還是能夠在池水中央， 看到自己逐漸面黃的模樣。

　　乾粗活的女人容易衰老，陳瑤瑤的樣子和一年前相比到底是有些改變的。

　　長期的疲勞得不好良好的修複，能夠看見自己的皮膚變得有些乾燥裂紋。黑眼圈和眼袋下，她看上去顯老的多，這具身體不過豆蔻少女的年紀，都快趕上一些工作了幾年的女性。

　　最讓她不平衡的，是江鹿。

　　對方以前的淒慘模樣她不是沒有見過，可不過短短一年，現在那個越發靚麗自若的女人成為了陸舷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和她的境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為什麽，明明陸家，都應該是她的才對！

　　還有陸舷，也是一樣。他和江鹿不過是一丘之貉憑什麽這麽對她！

　　陳瑤瑤內心的那些扭曲想法陸舷不知道，但他偶爾是能感覺到陳瑤瑤那種若有若無的視線。只是覺得這個女主天天跟變態一樣，讓人煩不勝煩。

　　【那你趕她出去呀，反正也快要到男主出現的時候，也不虧嘛。】

　　系統坑起女主來毫不費力，給陸舷洗腦。

　　不是它說，就這個女主，幹了一年的活都乾不好。光是處理她弄壞的東西都是不小的一筆支出，讓她乾活都是一筆費用。

　　“咣當——”

　　瓷器碎裂的聲音傳來，系統默默地打開自己的程序，把這個擬聲詞刪去後，又在自己的數據庫裡添上了一筆。

　　【287次。】

　　【宿主，你到時候……真的要讓男主賠嗎?】系統最開始的時候見陸舷壓根不計較陳瑤瑤損毀了多少東西，還以為他是轉性般的大度慷慨。

　　那想著……這宿主是等著這筆錢和男主討回來。

　　【妻債夫還，理所應當嘛。】就是這利息怎麽算，他說了算而已。

　　江鹿躲進房間後，整個人就心神不寧。確切的說，即使他一開始做了一些心理準備，也沒什麽大用。

　　今天他受到的信息量過於龐大，知道現在都還沒來的及消化事實。

　　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但是思索了一整天，也沒能找到反駁的理由。

　　一切都說的太像是真的了，心裡的天平不由自主的傾斜。有的時候，人會下意識的信任對自己有利的一面，潛在會給那些東西找理由說服的理由。

　　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被陸舷把握到了手中。

　　劇情不需要他繼續動手，就能像是高出的雪球自己滾落。也許他僅僅是輕輕的推動了一下，落下的雪球卻能滾動的越來越大，達成終點。

　　【滴——任務進度18%】

　　【滴——任務進度21%】

　　【滴——任務進度27%】

　　漲幅堪堪停滯的時候，系統整個數據都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眼前的宿主依舊懶散的躺在搖椅上晃蕩，明明似乎什麽都沒有做，卻又是的的確確的在改變些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系統不能夠理解人類複雜的情感，面對這樣的局面感到束手無策。

　　陸舷能聽到系統的發問，沒有回應系統的疑惑，只是淡淡的微笑起來。

　　人類和機械的最大差別，就那份縹緲又琢磨不定的感情。

　　*

　　入夜，現在的時節是寒冬，漸漸要入春了。年春不過是近日之時，卻改變不了冬季的余寒。

　　江鹿是第三次將視線瞥向床鋪的方向了。在最後不情不願的磨蹭後，才願意從浴桶中起身，披著褻衣挪向臥房。

　　當初本來已經說好那小房間是要在裝修好變讓他搬出去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麽傳出了他和陸舷不合的消息，兩人又只能呆在一個屋子裡。

　　古代對於夫妻生活不和諧看的比較重，如果傳出這樣的謠言，丈夫的風評倒是不怎麽受影響，倒是作為內室的妻子，受到的指點要多很多。

　　對於女性而言，就算是被丈夫家暴，欺辱也不能往外聲張的。

　　哪怕生活的再慘，沒有合離能力的女人也只能忍聲吞氣，日夜受著精神折磨。

　　江鹿腳下一頓，眼裡的神色突然越發複雜。

　　如果不是現在一想同房這件事，他還真的沒想到……當時陸舷願意和他住一間房是在體諒他。

　　他們所扮演的角色其實沒有差別，當時若是繼續分房的話，他作為陸舷的內室，陸舷壓根不會受到什麽影響。

　　反倒是自己，很可能會因為這樣失去當時的機會。

　　——“還是主公大人對您好啊，提前那麽久就想著為您鋪路了。”

　　鋪路?

　　江鹿猛地閉了下雙眼，壓下眼眶裡不受控制泛起的紅色。連同心中波濤洶湧的情緒一同按壓下去，告誡自己不要多想不該想的東西。

　　“現在是冬天……你又隻穿這麽一點?”

　　一抬眼，就撞進了陸舷那雙稍顯暗沉的眸子。耳朵裡傳來對方的聲音被不斷的放大，躁的像是能夠透過耳膜傳出回音。

　　“咚咚——”心臟在沒規律的跳動起來，像是塞進去了一個偌大的皮球，不斷的在胸腔裡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