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戴著各種各樣的傳感器,使他的感官隨著環境變化而深受其擾,一種潮濕黏糊的錯覺襲遍全身,讓他很不舒服。
他隱隱覺得節目組這次玩很大,豐富的穿書經驗告訴溫以遙,最好不要在自己尚未摸清環境的情況下掉以輕心。
對於裴戚的問題,溫以遙言簡意賅地回答:“緊張。”
裴戚撇撇嘴:“可你看起來一點反應都沒有。”
溫以遙的表情太平靜了,別說緊張,他甚至比不上旁邊的影后聞人君反應大。
聞人君在看到陸盡洲的時候,還倒抽了一口冷氣呢。
她曾經和陸盡洲合作過一部電影,兩人在戲裡是官配,雖然劇情是以激烈的戰鬥戲為主,但中間也會穿插一些男女主隱晦的眼神來往。
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和陸盡洲真的來電了,畢竟陸盡洲在人前那麽冷漠,可是看著他的眼神又如此溫柔。
直到後來,她發現。
想多了,屬實是想多了。
戲裡戲外的陸盡洲完全是兩個人。
到拍攝結束的殺青宴上,聞人君自詡咖位配得上和陸盡洲敬一杯酒,便走去笑呵呵打了聲招呼:“阿洲,我發現跟你對戲真是一種享受,都不用導演講戲,和你對視的一瞬間就感覺已經入戲,演技被無限開發……要是這次我拿了獎,你也功不可沒。”
她認為在一起拍戲半年,怎麽也算得上是朋友,所以這番話說得既親切又隨性。
結果對方一臉淡漠且困惑地看著她,問了句:“你是?”
聞人君:“。”
打擾了,終究是我這個雙料影后不配被你記住名字。
那之後她沒再見過陸盡洲,也不願再回想起被這個男人打從骨子裡無視的那種感覺。
沒想到再次見面,是在這樣的真人秀上,雖然知道一切都是作秀,但聞人君莫名地對陸盡洲的有點怕。
她覺得陸盡洲是那種絕對不會憐香惜玉的人。
譚識亦和陸盡洲也是合作過的。
他比陸盡洲大了幾歲,過去還受用過陸盡洲的一聲「譚哥」,所以現在看見陸盡洲,他就想禮貌性地打個招呼。
於是寂靜的地牢裡,譚識亦被拷著的雙手抬了起來,朝陸盡洲揮了揮,笑說:“呀,盡洲,你也來啦!”
他的聲音一出來,其他幾個人也都跟著動,好像在一瞬間都破了功,氣氛輕松起來。
裴戚更是抓住時機喊了聲:“陸哥陸哥,我是你的小迷弟。”
和同上一個節目的嘉賓打好關系,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然而彈幕卻炸了。
【我靠,有沒有搞錯,我剛進入狀態,這樣很影響代入好嗎!】
【鬱悶死了!來兩個npc把譚十億和佩奇給我抬出去,知不知道玩這種真人秀的規矩啊?進入遊戲了就好好代入角色OK?】
【陸影帝的眼神充滿殺氣,他可能沒帶過這麽拉的演員吧。戲都扔過來了,居然接不住!】
【我突然對W11好感up,你們發現了嗎,只有他一個人在認真地演「害怕」,好家夥,臉色都白了(鼓掌jpg)】
溫以遙看不見彈幕。
否則他會告訴大家,他沒有在演,他是真的一瞬間血色全無了。
溫以遙的敏銳度高於其他人,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窺見比旁人更多的東西。
在所有人都看向陸盡洲,OOC的OOC,搶鏡頭的搶鏡頭,只有溫以遙一個人,看到了陸盡洲的腳下。
那裡分明躺著幾條還流著汩汩鮮血的……人類的四肢,以及起碼三個以上若隱若現的殘缺頭顱。
溫以遙眼神很好。
他很確信,那絕對不是玩具。
以其逼真的程度來說,溫以遙甚至覺得,節目組為了這個真人秀專門去殺了幾個人。
他看到黑暗的深處還有很多東西——
看見交雜在一起的腸子,看見仍在跳動的半塊心臟,看見當譚識亦揮手打招呼時,陸盡洲的皮鞋正若無其事地碾爆了一顆柔軟的眼球。
男人的黑色西裝完美地吸收了所有猩色血跡,但他座下的灰色藤椅的四隻腳柱,卻爬滿了詭異的紅。
溫以遙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他知道節目組不可能真的搞幾個屍體來,那麽只有可能是所謂的全息技術在作祟。
這些東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假的,但連溫以遙都能被嚇到,估計這牢裡的幾個人待會兒有的受了。
忽然,裴戚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說,“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溫以遙的眼睫幅度很小地眨了眨,嘴唇輕抿。
與此同時,把視線從那些亂七八糟的屍體碎塊上收回,和眾人一起看向地牢外的陸盡洲。
那是他曾經隔著熒幕看了無數次的人,按理說他該要激動一下子。
但很奇怪的,就像上次在酒店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陸盡洲懷裡一樣……
他好像並沒有那麽新奇。
他對陸盡洲有種刻進骨子裡的熟悉感。盡管他知道,他熟悉的那個人不是陸盡洲本人。
看溫以遙不說話,裴戚好奇極了:“那可是陸盡洲誒,你看,連視帝都要過去打招呼,咱們也去唄?還是說,你不喜歡陸盡洲?”
出於對從小到大的偶像的崇拜,溫以遙現在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