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次,他的示弱沒有任何用。
證據都擺在面前。
甄樾面無表情,道:“很久以前我告訴過你,你的身份敏感,所以做人做事要更加謹慎小心。我是真的把你當成後輩來培養,也以為你是真的聽進去了,沒想到,你的一切都是裝給我們看的。”
“姑媽,我沒有!”
“甄幼惟,不,你以後也不必姓甄了。我們甄家養不出你這樣能耐的人。”甄樾是真的累極了,在助理和秘書的攙扶下,重新走到座位前,緩緩坐下,才說,“我只是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您不能隻憑那些東西就給我定罪,我真的沒有做過!”
“你……虐殺那個小明星的證據,我已經保存,留著和警察說吧。”說出這些字,甄樾都感到渾身發冷。秘書給她遞了杯水,她抬抬手拒絕了。
一切的狡辯都已經不重要。
在股東身邊安插眼線,多年來搜集甚至捏造偽證意圖陷害他人,這些在殺人面前都不算什麽了。
甄幼惟再不敢多說,只怕更說更錯。
他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幾分鍾前還在為自己贏了陸盡洲一次自鳴得意,現在卻把自己的一生都輸掉了。
可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為什麽,他隱藏得那麽好,每次都趕盡殺絕。誰又能透露那些秘密?
精神恍惚中,他看見會議室的門好像又一次打開。
在所有人對著他唾棄譴責的時候,陸盡洲走了過來。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不,不對,陸盡洲,這是你乾的嗎?”
甄幼惟這麽問的時候,聲嘶力竭,然而陸盡洲只是施舍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
表情十分平靜,陸盡洲並不為現在發生的一切感到驚訝,也並不因為甄幼惟的垮台而高興。
他反而問甄幼惟:“是不是我又如何?”
不管是誰,甄幼惟的結局已經注定。
他自取滅亡,誰揭穿都一樣。
“可是,你怎麽會知道。不,不是你。哪有是誰?是誰!?”
甄幼惟陷入了一種自己製造的恐懼中,他不知道是誰在背後主導這一切,“不可能的,陸盡洲,你沒有贏……我也給你準備了驚喜,你還沒有贏!”
所有人看著他發瘋,都沒有理會。
陸盡洲走進來後,也隻睨了一眼這個已然自斷生路的失敗者,毫不關心地路過了他。
然後坐上那個為他而留的座位。
吵鬧聲,咒罵聲,嘲諷和羞辱的聲音,一同造成了甄幼惟的失聰。
他這一刻才意識到,他在心裡暗暗與之相比多年,可從頭到尾,陸盡洲並不關心。對陸盡洲而言,他只是一個不重要的角色。
輸和贏,只有他在在乎。
他的嫉恨讓他以為陸盡洲是他的敵人,可事實上這只是他自己的幻想。他從來不曾有資格和陸盡洲一爭高下。
也是這個時候,他的手機裡收到一條消息。
甄幼惟已經沒有心思去看了。
警察來得很,當著眾人的面,將他帶走。
手上的手銬結束了甄幼惟的一切幻想。
那條喬珩發來的短信,他連看一眼都來不及——
【喬珩】:甄先生,在安全裝置上做手腳這種事太惡劣了,我不可能這麽做,您給我的錢我已經悉數返還。而且我看了溫以遙的演技,他很厲害,很有實力,能得到這個角色絕對不是靠作弊,希望您不要再誤會他,也不要再聯系我。祝您生活愉快,一切順利。
——
這場會議,因為甄幼惟鬧劇一般的荒唐,變得有些怪異。
沒有人在去糾結陸盡洲是否能夠勝任ZL集團的最大股東,大家都在罵自己這些年有眼無珠,不夠謹慎。
但沒有人敢譴責甄樾看錯人。
畢竟,她相當於一連失去兩個親人。不同意義上的失去。
林須嵐在這種時候,真出來主持大局,她拍拍甄樾的肩,讓她這兩天好好休息,在陸盡洲正式接手集團的工作以前,她會協助甄樾開展接下來的事務。
畢竟是曾經一起長大的同伴,甄樾惓懶地向她道謝。是真的沒有一點力氣再說話了。
之後的會議就由林須嵐來主持,眨眼功夫,天就快黑下來。
看到甄幼惟哭得聲嘶力竭地被抓走時,陸盡洲情緒毫無波瀾。
聽到旁人對他的恭賀時,他也並沒有給出太多反應。
該他做的,他一樣不落,但多余的官腔,他從來不打。
只是一次又一次看向手機,時間流逝。溫以遙沒有再打過電話來。
倒是中途風見微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他掛了兩通,正要發消息告訴風見微自己在開會,就忽然收到風見微的微信消息。
陸盡洲點開的一瞬間,瞳孔驟縮,整個人從慵懶的姿態猛地繃緊。
陸城察覺到他的變化:“什麽事?”
“我……”
陸盡洲很少有這樣不從容的時候,他說完一個字,便頓了好一會兒,再抬頭時,克制著呼吸中的急促,道,“我先失陪。”
下一刻,突然起了身,往外走去。
——
天黑得太快,陸盡洲眼睜睜看著夕陽落下,整個夜幕沉甸甸地罩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