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次之後,原本相安無事的山匪和徐巧忽然就關系緊張起來。
程鋒連夜帶人前往夾子山,趙錦潤本來也想去的,但霽州的官員被他擼下去一串兒,他作為欽差,得留在霽州府城坐鎮。
宋羊也是想去的,但宋羊不會騎馬,隻好留下來,順便查一查、改一改龍王廟和洵水渠的圖紙,爭取讓這兩項工程早日完工,讓那些役工回家團圓。
三個人各忙各的,都不得閑。
先說程鋒這邊,他帶人上山非常順利,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原因無他——山匪的山寨被屠戮乾淨了。
程鋒安插進山匪中的探子也慘遭毒手,山匪劫走的私銀和兵器通通不見,足以看出幕後之人的果決和狠辣。程鋒留了人手給山寨的人收屍,便回來了。
趙錦潤比之前靠譜不少,他一臉沉思:“程大哥,是我和徐巧前腳剛走,山寨就被滅門,還是大火那一晚,山寨才被滅門的?”
“難說。”程鋒掐了掐眉心,山寨被屠戮這樣大的動作,他手下人卻完全沒有發現,這無疑打了程鋒的臉。
“你讓人查過普言大師嗎?”宋羊突然道,“之前咱倆不是說有人盯著徐府的動靜嘛,這個普言常常給徐巧送藥,他會不會有問題呢?而且龍王廟建成後,廟裡的和尚從哪兒來?普言若日後是龍王廟的主持,他很有可能是知道龍王廟的貓膩的。”
如果山寨那頭的線索斷了,查普言或許能有收獲。
程鋒的臉色卻更冷了,“那天他來替我把過脈後,我就讓人去查了。”那一次,程鋒用林大夫給的藥偽造出內傷嚴重的樣子,普言並沒有看出來,但不妨礙程鋒懷疑他,“跑了。”
“跑了?”宋羊和趙錦潤異口同聲。
“嗯。”
“那就是說他真的有問題?”宋羊仔細想那天見到普言的場景,可惜他對普言印象不深刻,他當時的注意力都放在徐菱身上了。“我回頭問問徐菱,他可能知道得多一點。如果徐夫人還活著,倒是可以問問她。”
宋羊還記得,徐夫人對普言大師表現出的可不是一般的信賴。
那一晚,大火造成的混亂中,程鋒耳提面命要看好徐巧,但徐巧還是死了——滅口的人不知何時易容成了徐夫人的樣子,偷偷給徐巧下了毒——這是在發現徐夫人被扒了衣裳的屍體後做的推測。
不論如何,徐巧死了,但後續的調查還得繼續。
再說宋羊這一天的勞動成果,把龍王廟和洵水渠中用來偷偷轉移贓物的通道都在圖紙上畫了出來,這會兒他直接把圖交給程鋒,程鋒看了看,又交給趙錦潤。
“給我?”趙錦潤瞪大眼。
“不給你給誰。你是欽差,趕緊讓人把圖交待下去,嚴格監工,好早日竣工。”程鋒直接把圖放到他手裡。
趙錦潤苦哈哈的:“我再也不做欽差了。”霽州沒了知府,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主事人,趙錦潤真的得到了徹頭徹尾的歷練。
“挺好的,”宋羊安慰他:“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嘛。”
他的安慰沒有什麽效果,趙錦潤看看宋羊幾乎清空了的書案,而與之對比的自己堆積如山的文書,突然懂了“生無可戀”的意思。
程鋒還不放過他,“京城來消息了嗎?”
“還沒有。”趙錦潤算算時間,“應該快了。”
程鋒點點頭,“我和宋羊也該走了。”
“走?”趙錦潤傻了,“你們去哪?”
“回家啊。”宋羊有些雀躍,他很想念大溪村,想念冬哥兒和其他人。
“你們這就走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趙錦潤大受打擊。
宋羊比他反應還大:“我們留下來幹嘛?該做的我和程鋒已經做完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事啊。”
趙錦潤嘴皮子上下一碰,什麽也說不出來,臉色更加灰敗了,在椅子上癱成一條死狗。
宋羊於心不忍,“好啦,別喪氣了,我們會給你寫信的。”
趙錦潤立即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宋哥……”
程鋒毫不留情地阻斷趙錦潤的視線,“在京城的人來之前,我和宋羊必須走,不要暴露我們。有事書信聯系,我會給你留一隻信鴿。”
趙錦潤嚴肅了臉色,“我知道怎麽做。”
程鋒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不錯。”
受到激勵,趙錦潤一下子振作了起來。
“你們什麽時候走?”
“後天一早。”
趙錦潤有些不舍,但也知道接下來的路,只能他自己走,這條路漫長而曲折,但慶遠侯府的未來,都依托在這條路上了。
“還有一件事,”程鋒的表情變得更加慎重,“你之前說過的見過與宋羊長得像的人,還記得嗎?”
這是宋羊與程鋒商量好的,之前他們與趙錦潤不親近,隻想著迂回試探,但現在沒必要了。
趙錦潤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想這件事了,畢竟宋哥的性格與那人完全不同,那人永遠冷著一張臉,他初見宋羊時,宋羊持著刀,也冷著臉,當真是像極了。但後來,宋羊總是笑眯眯的,趙錦潤就一點兒不覺得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