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羊哥兒怎會知道?”趙氏反問。
“能怎麽知道,不小心聽見的唄。”宋壘就是聽爹娘說話,偶然知道羊哥兒不是親生的這件事。“就不能問問?要不托人給那邊送個信啊?”
“還送信呢!那可是京城!京城!你懂不懂!”
“京城怎麽了,等我腿好了,我就去一趟京城……”宋壘嘟囔著什麽,趙氏卻沒聽進去。那邊每隔五年,都會差人送來一筆小錢,確認羊哥兒是不是過得不夠好,羊哥兒活得越慘,那位就越高興。下一個五年之約很快就會到了,也不知道跟人家說羊哥兒嫁給了一個克親的獵戶,那位會不會高興……興許會吧?
宋羊走出宋家大門的時候正好看見一群小豆丁,於是逮住他們給他帶路,不過小屁孩們表示陳壯山家太遠了,只能送他去村長家。
村長家正蒸糕呢,宋羊跟小豆丁們每人都分到了一塊。
看著宋羊一手拿著蒸糕,一手朝孩子們揮舞,梅冬發自內心地笑著:“羊哥兒,你喜歡小孩兒啊?”
“喜歡啊。”啊嗚,冬哥兒的手藝太好了吧。蒸糕好好吃啊!不像他做的棗糕,程鋒說硌牙!
“那你可得趕緊生一個了。”
“噗——咳、咳咳……”宋羊在梅冬打趣的目光下灌了好大一杯水,才把嗓子眼裡的蒸糕灌下去。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是個雙兒,但要不是梅冬提醒,宋羊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個“功能”了!
“冬哥兒,我問你啊,”宋羊四下看了眼,壓低聲音,“生孩子疼不疼啊?”
“不疼啊。”
“真的?!”
“假的。”梅冬笑眯眯地,“生孩子哪有不疼的,而且懷孩子可辛苦了。”
梅冬解下腰上的圍布,領著宋羊往堂屋走,走到一半時阿摩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找爹親,梅冬用力把阿摩抱起來,眉眼溫和,“但是我看著阿摩,覺得所有辛苦都值得。”
“……”宋羊被感動到了,這大概就是為人父母的心情吧。可他還是很難想象自己懷寶寶的樣子。
“羊哥兒來了啊。”陳無疾追著阿摩出來,開朗地打招呼。屋裡的陳長柯聽到,也走出來,“羊哥兒,怎麽過來了?”
宋羊搓搓指尖,“我想請冬哥兒再帶我去趟壯山叔那兒,我自己找不著路。”
聽說宋羊找不著路,陳長柯無語,不過一想到宋羊之前幾乎沒法出門,跟自己在村子裡走了大半輩子肯定是不能比的。陳長柯生出對小輩的疼惜:“找不著路就盡管過來,別自己瞎走,迷了道是小事,摔溝裡就糟了。”
“是啊,”梅冬挽住宋羊的胳膊,“今天就一起吃飯吧,吃完了我帶你過去。”
宋羊沒想蹭飯,不太好意思,但陳家可不容許他再推拒了,宋羊便留了下來。
開飯前,宋羊注意到村長進了裡屋,不一會兒只有他自己出來了,村長夫郎依舊沒出現,而且今天也聽不到咳嗽聲。
“冬哥兒,你爹親身體還好麽?”宋羊小心翼翼地問,怕碰到別人家的傷心事。
“還好還好,”梅冬也看見村長獨自出來,“不咳嗽了,喝了藥,這幾天總是睡得多,看樣子是沒醒呢。”
宋羊聞言呼出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他對村長夫郎還挺有好感的。
陳家的飯桌很簡單,但量很足,一點兒都不會讓人覺得被怠慢了。農家人不怎麽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陳家吃飯時話不多,但也聊兩句,陳無疾就很好奇:“羊哥兒,你又去找壯山叔,是不是又想出什麽好東西了?”
陳長柯和梅冬一齊看過來。
昨天梅冬回來後,講起宋羊靈機一動想到的采摘梯,父子二人都很是佩服。陳長柯更是欣慰,還教導小兒子:要像羊哥兒一樣善於觀察和思考,從村民的生活出來,幫村民做事……
宋羊對上三雙期待的眼睛,趕緊搖搖頭,“我是想弄一些木刺做籬笆,圍在院子上,比較安全。”
聞言,三人有些詫異。
宋羊突然想到,這樣說會不會讓村長誤會他在嫌棄村裡的治安?
沒想到陳長柯點點頭,“你也聽說了吧。”
宋羊:“誒?”
“離洵水最近的村子淹得厲害,下遊還有不少人和畜牲被衝走了,丟了好幾個孩子呢。”
宋羊第一次聽說,他心裡歎息,緊接著想到另一件事:“那會不會有疫病?”
陳長柯的表情嚴肅,“有這個可能,但現在不是七八月的酷暑,死的人也不多,只是有可能,但可能不大。”
宋羊真切地松了口氣,這個時代,若出現了瘟疫,是要死好多人的。
“不過每次大災,總有些走投無路的災民會到周邊村子裡搶東西。”陳長柯說回剛才的話,“警覺點是好事,雖然現在還沒聽說哪裡出了事,但防備著點總沒錯。”
沒想到還可能出現匪盜,宋羊後知後覺地想到,暴雨帶來的影響遠比他以為的還要深遠。
飯後梅冬給宋羊帶路,陳木匠家很和諧,荷花嬸子在裡屋午睡,壯山叔在院子裡做木活,牛哥兒坐在小板凳上敲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