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的。”玉珠是個伶俐的,立刻裝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捧著繃帶出去了。
徐菱坐立不安,一直站在原地,臉色越來越白,藏在袖子下的掌心已經被指甲壓出幾個深深的印子。
“玉珠姑娘,程公子他……”見到玉珠,徐菱連忙攔下詢問。
玉珠啐她一口,“徐小姐害得我家主子好慘啊!你看看這血!我家主子的腿傷本就嚴重,若是以後都站不起來了,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韓@各@掙@離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一名大家閨秀,天天跑到我們院子裡來,不知羞!要我說,你就是有別有用心……”
“玉珠。”宋羊在屋裡聽著,差不多了就走出來。“不可無禮。”
玉珠立刻跪下,“玉珠多嘴。請公子責罰。”
“程夫郎,程公子沒事吧?”徐菱扯了扯嘴角,表情僵硬。
“多謝徐小姐關心,我家夫君沒什麽大礙,不過需要好好靜養,我也無心做繡活,徐小姐還請回吧。”
“那好,”徐菱立即就想走,卻得到身邊小廝一個警告的眼神,不由得緊了緊拳頭,改口道:“我可否探望程公子一二?”
“不必了。”宋羊冷冷道,他沒錯過徐菱與小廝互動,心裡的疑惑不斷加大,只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我家夫君需要靜養,徐小姐這段時間還是莫要來打擾了,待趙大人回來,我夫夫二人會立即離開的。”
“程夫郎可別說氣話,我先告辭,一會兒就讓母親請個大夫過來,霽州城裡的大夫能人眾多,定能讓程公子好起來。您千萬別拒絕,此事是我的錯,還請讓我賠罪吧。”徐菱說著,不看宋羊的反應,也不敢看身旁的小廝,轉身就往院門走,卻被門口的人攔下來。
攔人的是程鋒的下屬們,他們看向宋羊,見宋羊點頭,他們才告罪放行。
看著徐菱等人離開,宋羊轉身回屋,若有所思地道:“程鋒,我覺得我們可能搞錯了一件事……”
徐菱被那名小廝“押”著回了自己的院子,此時這人已經褪去了偽裝,對徐菱毫不留情地說道:“大人讓你勾引姓程的,你這麽久沒得手,我看你根本就沒有誠心勾引!廢物一個,還敢對大人陰奉陽違?”
“我豈敢?程公子和程夫郎情比金堅,沒有第三人的位置。”
“哼。”小廝沒了方才的低調,“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你好好在院子裡待著,哪也不準去。晚點普言大師前來,你跟著一起過去,不論如何,都要想辦法留在他們的院子裡。”
“我知道了。”
小廝快步離開,徐菱知道院子裡的下人都是看管自己的人,徑直回了房間,牢牢把門關上。
長長出了口氣,徐菱褪去風情萬種的媚氣,變得木然又冰冷,一雙眼沒了神采,她打開衣櫃,扯出一塊包袱皮,裝上一串銀錢,衣服、首飾,還有她最心愛的歐陽譯文集,包袱很快就收拾好了,但徐菱的眼神卻更加黯淡。
她多想離開徐府,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可是……
在她手邊,是歐陽譯的文集,和一支鳳仙花簪子。
可是她還沒有報仇。她不能讓母親就那樣含冤而死!
徐菱最終把包袱裡的東西又通通拿出來,放回了原處,那本文集則被放到了衣櫃深處,一個平日裡看不到的地方。
握著母親留下的鳳仙花簪,徐菱緩緩走到鏡子前,露出練習了千百次的嬌媚笑臉,而後將簪子插到了頭上。
客院裡,程鋒接連下了幾道指示,然後和宋羊一起用飯,兩人等著徐府的下一步動作。
午後不久,徐夫人為首,好幾個人浩浩蕩蕩地走進了客院。
宋羊將人請進來,命玉珠上茶。
“我已經聽說菱兒的所作所為,真是羞愧難當,是我教女無方,沒想到菱兒居然做出日日上門叨擾這樣的事,”徐夫人擺出知府夫人的氣度,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無賴,她說:“只是菱兒的心意確是真的,她對程公子是一片癡心呐……”
徐夫人說著,悄悄打量程鋒和宋羊的神情,見兩人不為所動,有些失望。
她在徐府多年,一直無所出,對徐巧的兩個孩子也只能做到表面親和。徐菱的生母不過是個卑賤的妓子,徐夫人也很不喜徐菱那副矯揉造作的媚態,常常背地裡罵她勾人的狐媚子。徐菱誤傷了欽差大人的恩人,徐夫人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呢,她不是誠心要給徐菱牽橋搭線,只是要給徐菱難堪罷了。
“唉,看來二位是無此意了。”徐夫人給了徐菱一個涼涼的眼神,“是菱兒不像話,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這般風塵女子作態,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徐菱一聲不吭,任由她陰陽怪氣。
程鋒只是看著手裡的茶,仿佛一切與他無關,宋羊負責應對這些人,聞言卻也只是淺笑。
徐夫人唱了好一會兒獨角戲,才清了清嗓子,為程鋒和宋羊引見身側之人:“瞧我,關心則亂,說了一堆不相乾的話,程公子的腿傷如何了?這位是普言大師,能妙手回春,往日我家大人有個頭風腦熱的,只要吃了普言大師的藥,都能藥到病除。程公子,不妨讓普言大師瞧瞧啊?可不能諱疾忌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