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遠侯連忙道“過譽了”,“那小子就是走了狗屎運,得了程駙馬的指點罷了。”
那邊廂夏隋侯幾個交流著好消息,這邊廂的作戰營裡也氣氛輕松。
程鋒和元朝琿一致認為事情比預想的順利,為了不使京城裡的百姓處於衝突中太久,他們決定提早向皇宮發起總攻。
“不如就今夜子時?”
“太倉促了,明日更好些。”
林既玹感歎:“城門附近的布防準備了最久,沒想到都用不上。”
程鋒搖頭輕笑,他看起來也很是輕松,“沒用上也是好事。”
元朝琿接著道:“暫且留著那些東西,指不定什麽時候能用上,以後我還得每年讓人翻修一下。”
他們說這話,趙錦潤拖著疲憊的腳步走進來。
他希望能經過這件事成長得能夠獨當一面,便向程鋒提出要求,希望能好好磨礪他。
程鋒可不會手軟,自然把趙錦潤差使得團團轉,把他臉上僅有的那一點少年圓潤都磨掉了。
“趙錦潤,可是又有什麽好消息?”元朝琿率先問。
趙錦潤雖然疲憊,表情確實是喜氣洋洋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這件事:“回稟殿下,是有一件好事。數日前諸位大人發表了《告天下大白書》後,有角先生利用匠心坊與各大書坊的合作,將《告天下大白書》廣泛傳播於天下,有角先生也寫了一篇短文支持太子。”
程鋒點頭,他知道這件事,與其說宋羊是寫了“短文”,不如說宋羊就是寫了幾句話罷了。而且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不像《告天下大白書》那樣澄清事實,只是簡單地勉勵人們,戰事很快會結束雲雲。
出乎意料的,有角先生的這幾句話比諸位老臣傾盡心力撰寫的《告天下大白書》還要出名。程鋒把這歸功於匠心坊之前在民間積累下的好感。
別的地方尚且如此,有著匠心坊實體店的京城更加狂熱,尤其是那些書生,他們對匠心坊的喜愛比別人更濃厚。
“所以是何好事?”程鋒追問。
“三殿下聽說有角先生得到民間的廣泛支持,大為光火,派人要把匠心坊砸了!”趙錦潤有些怎呼。
程鋒沉下臉:“砸了?”
那可是宋羊的心血!
“但沒成。”趙錦潤絲毫不覺得自己說話大喘氣,他興奮地說:“我跟舒沛去到匠心坊時,匠心坊被五十多個書生圍住了,他們是自發地在保護匠心坊!”
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但這幾十個書生堵在匠心坊門口寸步不讓,齊聲討伐前來的禁軍,禁軍的耳朵都要被他們罵出血了。
程鋒一怔,當即想,若是宋羊知道了這件事,應該會很感動吧?
元朝琿和林既玹也大感意外:“是自發的?真的?”
“真的。微臣不敢有半點虛言!”趙錦潤雙眼閃亮,為首的書生他還認識呢,就是那天知識競賽跟他們一組的遊顯吉。
幾人又頗感興地追問了一些細節,“沒有書生受傷吧?”
“沒有。我們在禁軍動手前及時趕到了,將禁軍趕走後,也將書生們都送了回去。”趙錦潤匯報完,又表達了擔憂:“但是微臣有些擔心三殿下會針對這些書生。”
“無妨。”程鋒胸有成竹地道。
他明明隻說了兩個字,趙錦潤卻不再擔心,期待地看著程鋒,等著程鋒開口。
程鋒捏起一把小旗幟,插到沙盤裡皇宮的位置上,繼續之前的話題:
“我們躲了這麽久,是時候結束了……”
———
元朝延很是生氣那些書生的所作所為,但比起書生的事,還有別的事更讓他焦頭爛額。
他一共私養了四萬多的兵馬,趕來的卻不足五千!
這麽多年的錢都打水漂了嗎?!
那些江湖雜魚就無所謂了,被截殺在京城百裡外的幾千人死就死了吧,他隻想知道,剩下的那幾萬人去哪兒了?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而這麽多年來,知道他暗中養兵的,就只有龐令琨了……
元朝延陡然陷入一種驚慌中,從腳底板到後腦杓都涼颼颼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淌,他還沒有完全失敗,但驟然想到了真相的他在一瞬間預見了自己的下場。
他的手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他想知道,他真的給別人做嫁衣了嗎?
盛夏的午後,元朝延隻覺得渾身發冷。
他站起來,往殿外走去,想找人商討,突然發現似乎有一陣子沒見到那些擁戴他的臣子們了。
為什麽?
好像是因為他宣布休朝了。
元朝延腦子裡渾渾噩噩的,思路都變得遲緩了,他走到殿門外,羅茂迎上來:“卑職參見殿下。殿下臉色不好,可要宣太醫?”
“不用了。”元朝延轉身回去,順手關上了殿門。
羅茂一臉莫名,繼續守在殿外。
元朝延則通過窗戶的縫隙偷偷觀察外頭,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羅茂是在監視他。
這八千禁軍,或許也不是他的人!
元朝延咬住大拇指,焦急地踱著步。他想不明白,如果這全都是龐令琨的布局,龐令琨到底要如何名正言順地登上大寶?他不怕成為被天下人唾罵的反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