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霍然打開,一把細長的尖刀頂到俞慶祥面前。
俞慶祥方才一時失了理智,這下子驟然冷靜下來,心裡全是後怕。他緩緩退開一步:“有人在查你,就這兩天,我們送你去別的地方。”
柳不群沒有收回刀,而是上前一步,貼近俞慶祥,刀尖對著他的脖子比劃著,像在琢磨怎麽下手。
俞慶祥慢慢褪去血色,緊張得忘記了呼吸。他不敢看柳不群的臉,從第一眼,他就知道這人是個怪物。
“太臭了。”柳不群低聲道。
俞慶祥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回過神來時,柳不群已經收刀返身回屋了。
“要我走的話,隔壁的人我要一起帶走。”門裡傳來柳不群輕飄飄的聲音。
“行。”俞慶祥膝蓋一軟,心中叫苦不迭,幸而沒人看見他的狼狽模樣。
隔壁,河邊大王努力聽著牆那邊的動靜,只可惜就聽見了俞慶祥抬高聲音的那一句。
又等了幾分鍾,河邊大王怕被發現,匆匆躲回屋裡。
中午時,河邊大王第四次從食物裡收到了一張紙條。然後整個下午,他都沒有畫圖,而是用他帶著鏈條的腳來來回回地走著——
晚上就要逃離這裡了,他怕自己跑得不夠快,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練習。
夜幕降臨,河邊大王吃了晚飯便要睡下,打算好好養精蓄銳,結果俞慶祥突然來了。
“這麽晚來,有什麽事嗎?”河邊大王用與平日無二的虛弱語氣詢問。
俞慶祥的表情很凝重,眉宇間染著些許殺氣:“收拾下你的東西,給你換個地方住。”
“……為什麽?”河邊大王的腦子都不轉了。
“隻管聽話便是。”俞慶祥從懷中拿出藥瓶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想受罪吧?”
河邊大王卻顧不上威脅了,他惴惴不安地想:有角先生的計?韓@各@掙@離劃被發現了嗎?!
“我的人就在外邊,別想耍花招。”俞慶祥甩下這一句,留了兩個護衛守著河邊大王的院門,便去了隔壁的柳不群那。
“收拾東西,一會兒就走。”俞慶祥開門見山地道。
柳不群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收拾不完。”他那些人皮可是要精心護養的,沒個半天一天的包裝不完。
“不行,今晚必須走。”俞慶祥出乎意料地堅決。查案子的人已經在城南查了好幾天了,他一下午都在外頭探聽無皮血屍案的進展,然後就聽門房的人說這幾天總有人在附近徘徊。
這說不準是已經被盯上了啊!
這是薑家的地盤,有三皇子的名頭壓著,他就不信刑部的人敢直接闖進來!但柳不群這樣的禍害還是趁早送走的好,免得夜長夢多。
“能收多少算多少,我的人隨你差遣,子夜必須走。”俞慶祥下了最後通牒。
柳不群隻好不耐煩地開始收拾,他將人皮穿到撐衣架上,然後用油布細心地包裹起來,再封上厚厚一層蠟。
俞慶祥留給他的人他一個沒用,怕這些人沒個輕重弄壞他的寶貝,誰要是敢上手碰,還會被柳不群毒罵。於是一院子人只能乾看著他慢悠悠的收拾,俞慶祥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乾脆走到院子外,眼不見心不煩。
河邊大王險些哭出來,他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的運氣怎麽會這麽差。但他沒有哭,只是木著臉將桌案上的圖紙一張一張疊起來,希望能拖延到有角先生來救他的那一刻。
“俞管事!”門房慌張地跑過來,“有位程大人來查案子,帶著好多人!”
“哪個程大人?”俞慶祥對刑部的官員還是有些了解的。
“小、小的不知,還來了許多帶刀的軍士。”
俞慶祥連忙趕往大門,然而才到半路,就遇上了闖進來的禁軍。
只見領頭的那位程大人年輕得很,樣貌極佳,一身威武的正四品紅的武官官袍,腰間配刀,背上還背著一把雪白如月的彎弓,在他身後,是十幾位神情肅穆的禁軍,氣勢驚人。
俞慶祥認了出來,這應該就是那位名聲正俏的駙馬爺、禁軍副參領——程鋒程大人了。
“原來是程大人,有失遠迎!在下俞慶祥,是這座宅子的管事。”
“哦?俞管事認得我?”
“程大人威名遠揚,誰人不知呢?”俞慶祥熟練地拍著馬屁,“不知程大人這時前來,所為何事?”
“本大人在查一樁案子,方才追著那犯人來到此處,只差一點兒就能抓到凶手了,結果那凶手跑進了貴宅。”程鋒嘴角帶笑,明明是一個和善的表情,看起來卻殺氣森然。
“這怎麽可能!”俞慶祥立即道。
“本大人還會看錯不成?就算是本大人看錯了,這十幾位禁軍也都看錯了?”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程鋒不滿地挑眉,瞪向俞慶祥身後的門房,“那凶犯是殺人剝皮的禽獸,宅院中的人都有危險,本大人讓你去叫你家主人過來的,你怎的拖拖拉拉!若出了人命,你擔得起嗎?”
俞慶祥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心裡一驚,不著痕跡地暗示道:“程大人,我家老爺是薑家的大老爺,也就是三皇子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