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同樣是五箭連發,同樣是百發百中。
“李副尉——五箭皆中靶心!”李光溢才抬起嘴角,負責裁判的禁軍統領又道:“駙馬同樣五箭皆中靶心,且駙馬五箭全都穿透了靶子!”
羅統領倍感意外,聽到旼帝封程鋒為禁軍副參領時他也有些不悅,對程鋒的箭術也抱著嗤之以鼻的心態,沒想到程鋒居然真有幾分本事!
“再來!”李光溢不服氣地拿起七石重的弓,他深吸一口氣,比起方才的連射速度慢了不少,但同樣箭無虛發。
程鋒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李光溢放下弓,他就緊隨其後拿起弓,速度也沒有前五箭快,但眾人都看得出他比李光溢遊刃有余。
“嗖嗖嗖——”
羅統領:“李副尉——四箭命中靶心!駙馬——五箭皆中靶心!”
李光溢的表情不太好了。他在與老虎搏鬥時已經耗費了許多力氣,這會兒又連發十箭,胳膊早就克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了。他大力吸氣、憋住,然後憑借著一口氣拿起了八石重的弓。
搭箭、拉弦,第一箭中、第二箭險中、第三箭擦靶,第四箭落空,第五箭——李光溢甚至沒能拉開第五箭的弓弦。
不少人為他惋惜,李光溢不甘地想再一次拉弓,就被羅統領攔下了:“李副尉,五箭已經結束了,請放下弓下場吧。”
李光溢憋屈地把弓放下,他沒走遠,就看著程鋒,他不信這麽重的弓,程鋒還能百無一失!
八石的弓對程鋒來說還不是極限,但他需要隱藏實力,所以一直以李光溢為基準、保證自己比李光溢強就行。
左手握弓,手臂繃直,程鋒一口氣搭上三支箭,眯起一隻眼睛,然後右手拉弓,將弓弦拉得成飽滿的圓弧,而後瞄準靶心——放!
第一、二箭正中靶心,第三箭擦靶。
程鋒額上也出了汗,他沒有放下弓,而是緩了一口氣,又一口氣搭上兩箭,一箭正中、一箭脫靶。
羅統領:“李副尉——兩箭,一箭命中靶心!駙馬——三箭中,兩箭命中靶心!”
結果很清楚了,眾人將掌聲送上,其中宋羊鼓得最起勁。
“好!”旼帝讚許地看著程鋒:“不錯!年少有為,身手不凡!賞神弓!”
“臣幸不負皇上期待。”程鋒跪謝,接過代表勝利的雪月弓。
春宴的風波終於平息了,旼帝離開後,朝臣才陸續離開,不少人圍到程鋒身邊,亦真亦假的誇讚奉承接二連三地往外冒。
“恭喜駙馬!賀喜駙馬!”
“恭喜駙馬擢升副參領!”
“駙馬箭術如此精巧,怕是少有敵手啊!”
“哪裡哪裡......多謝諸位大人賞識......天下之大,強手如雲,程鋒愧不敢當......”程鋒禮貌地應對著他們。
李光溢被晾在一旁,眼底是紅的,額頭上爆出青筋,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如果,如果不是我在鬥春時消耗了太多力氣......他卑鄙!若改日再比一場……”
“夠了。”忠武將軍這回及時拉住兒子,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這般輸不起嗎!”
李光溢梗著脖子不說話,忠武將軍頭疼地拉著兒子飛快離開了。
旼帝坐上皇輦,疲憊地單手撐著額頭,閉眼歇息了一會兒才從春宴的喧鬧中脫離,投身到令人舒緩的寧靜中。
“團衡。”
“皇上,奴才在。”
“去永寧宮。”
“是。”團衡清清嗓,“擺駕永寧宮——”
永寧宮平素便靜得很,今日尤其靜謐,暖陽中的春風吹到這裡都變冷了,仿佛只有這裡是不一樣的季節。
張驪歌一個人坐在殿內,像穿著大紅宮裝的木偶。
“不用通報了。”旼帝對團衡說,“你在這守著。”
“是。”
旼帝走進去,迎面而來的森然冷氣叫他不舒服,他走了幾步就不願意再往前,停在原地問張驪歌:“皇后,朕隻問一次,是誰指使你在朕的藥裡下毒?”
“......沒有下毒。”張驪歌沒有起身行禮,她早就看到了旼帝,聽到了問話,但她隔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只是把康復的藥量減半、再減半罷了......”
“你就這麽恨朕?”旼帝打量著張驪歌的模樣,才發現她也不年輕了,老得沒有一點兒年輕時靈動的模樣。
“......不恨,妾身不恨。”張驪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妾身知道,皇上心中只有前皇后一人。”
旼帝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皇上到底為什麽要立妾身為後呢?”張驪歌問完,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旼帝從始至終沒有什麽表情,心裡想:女人就是多情善感,明明更殘忍的惡事都做了,卻還能哭得這麽無辜,真是可笑。
“是你說你會做一個合適的皇后。朕問你,是誰指使?”
張驪歌覺得還會傷心的自己真是可笑之極,這個男人來這裡根本不是為了探望她。
“太子。”張驪歌答。
旼帝眉眼微微一動,沒再說什麽,毫無留戀地走出了永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