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下人又來報,說縣令出去的人回來了。不多時,縣令季悅帶著幾個人匆匆走近。
他們正要行禮,夏隋侯揮揮手,“無需多禮,快說吧!”
“啟稟侯爺,下官的人在約定的時間、約定的地點並未見到綁匪,周邊也被下官派人盯住,但沒有可疑的人出現。”季悅彎腰一揖,直白明了地說道。
他所說的事,其實與宋羊等人的消失並無太多關系。這事很巧,發現宋羊三人失蹤後,夏隋侯立即帶著程鋒找上季悅,要借季悅封城搜查,意料之外的是,柳家家主也在季府,他們的小兒子柳玕丟了,綁匪留下書信一封,要求十萬兩白銀的贖金。
因為不知道宋羊三人的失蹤與柳玕的被綁架是否有關聯,本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的念頭,兩樁事放在了一起調查。
這邊沒有結果,那邊也毫無收獲,程鋒的耐心即將告罄。
他聽不到想要的消息,也不願意再在縣令府苦等,索性往外走:“我去外頭看看。”
夏隋侯沒有立場攔他,只能叮囑道:“有消息立刻派人回來。”
路過季悅時,程鋒沒有一絲的表情變化,季悅於他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反倒是季悅,心裡五味雜陳。
昨夜那出被改過的《秦嬸說親》上演時,他也在台下,過往的回憶被勾起,說不清心裡是什麽滋味。之後又是一連串的事攪得他心煩意亂,他想跟程鋒談一談,卻找不到機會。幾年前上門求助的少年是那麽羸弱,現在卻如此氣勢驚人,到了他都膽顫的程度。
一句話也搭不上。
季悅只能看著他遠去,一如當初,然後默默收回視線。
出了縣令府,程鋒去了“四面八方”,也就是頭一天抵達揚城時,他和宋羊吃鍋子的地方。
四面八方是全揚城最高的樓,程鋒來到頂樓,從高處俯瞰整座揚城。他所知道的,是元家龍鳳胎先消失不見,而後宋羊在找尋時也隨之失蹤,那就是說宋羊肯定是找到了那對龍鳳胎。
他們消失不見的時間間隔並不長,出事的地方應該就在套圈小攤附近。
程鋒拿出在舶來品商店買的望遠鏡,調整距離,找到昨夜套圈小攤的位置。
小攤附近有一條很窄的巷子,趁著夜色昏暗,是個動手的好地方。昨夜程鋒便尋到那兒了,還找到了宋羊落下的那隻尖頭筷。
問題是窄巷的另一端,是一個三岔路口,而在長長的窄巷之間,又有許多條通往瓦舍勾欄的小路。那是一片窮人喝酒取樂的地方,房屋構建並不合理,誰家有錢了就能往外擴建一點,導致那一片區域的路徑都亂七八糟、縱橫交錯。
程鋒無法分析出匪徒把人綁走後的動線,仍舊只能從匪徒的身份入手。
揚城燈展,聚集最多的就是燈匠手藝人和燈商,此外就是像他們一樣來揚城遊覽的。程鋒在揚城也有一家呈勝鏢局,對於揚城的動向基本了解。
三仙女花燈問世的第一天,柳不溫就險些遇襲,經調查,是善工坊的人。他們擄走柳不溫未果,那這件事會與他們有關嗎?
程鋒搖頭,可能性不大。宋羊就是有角先生的消息瞞得很緊,善工坊不可能知道,更何況最先不見的是那對龍鳳胎。
除了善工坊,揚城也出現了一位稀奇的人物——西勤王世子,李邈。這西勤王是大元唯一的一位異性、且毫無大元血統的親王,李邈會來揚城,目的暫且不知,那會是李邈帶走了宋羊嗎?
想到那天李邈看宋羊的眼神,程鋒心頭怒火叢生。但據屬下調查,李邈一行人數不多,一直住在客棧裡,並沒有擄走宋羊並藏起來的可能性。
那會是誰?
季悅?不。沒有動機。
程鋒想了一圈,著實想不明白,難不成還是與柳家那個小兒子有關?比如說,柳玕遇險時被龍鳳胎撞見了,而後宋羊趕到,於是四個人都被帶走了?這可能嗎?
程鋒捏了捏發漲的眉根,如果是這樣,那就得從誰會擄走柳家小子查起了。但他心裡,直覺這條思路不對。
“啟稟主子,”卓四季和卓夏走近,又一次匯報道:“善工坊的人沒有異常,李邈也沒有異動,他們在揚城皆沒有熟識的人,也不曾與哪個燈商接觸過。
大部分能藏人的地方都已經排查完畢,沒有新的發現。
戌時五刻城門關閉後,再無人出城。”
程鋒聽完,望遠鏡緩緩移向碼頭上的大型商船:“那只有這艘船沒有查了?”
“那三皇子……?”卓四季聽出程鋒的意思,遲疑了。夏隋侯子女丟失不能暴露,也就不能暴露夏隋侯的身份,但他家主子的身份也不能輕易暴露啊!
“去讓所有人集合,準備搜船。”程鋒已有決意。
“……是!”卓四季和卓夏俯身行禮,轉身就看到走近的夏隋侯。
元荊舒也聽到了程鋒下的命令,遙遙地望向江面:“搜船?”
“除了那裡,我想不到別的地方了。”
元荊舒點點頭,叫住準備離去的卓四季:“去把本侯的人馬也都叫上!”
卓四季領命去了,元荊舒才問道:“真是三皇子?他什麽時候開始做商船的生意的?又都是些什麽勾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