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羊想瞪他,卻沒繃住笑起來,沒想到程鋒也有這麽幼稚的一面,“我睡了、你沒睡的時候,你都這麽玩的?”
“倒也沒有。”程鋒實話實說,“偶爾而已。”
宋羊摸了摸自己的臉,手感確實還不錯,那程鋒的呢?宋羊閃電般出手,掐住了程鋒都兩頰,程鋒沒想躲,任由他搓圓捏扁。
宋羊佔盡了便宜還故意嫌棄他:“手感一般。”
“你的軟。”程鋒認同,捧住宋羊的臉,“還沒有我手大,太瘦,得多吃。”程鋒捏了捏。
“我本來就臉小,你想讓我吃成大餅子臉嗎?那——麽大。”宋羊拍開他的手,力道不重,反而像是撫摸,輕易地被程鋒的大手捉住。
“一張餅才多大?”
“有你兩個臉大!”
想起吃早餐時被玉珠支配的恐懼,宋羊趕緊扯開話題:“不睡了,起來吧。”
“再躺躺。”程鋒體會了白日賴床的樂趣,反倒不想起了。
宋羊說要起來,其實也沒動彈,“你說大家到底有沒有發現我很奇怪?今天那個陳老鰥都那麽說了。”
“你本來就到處露馬腳,陳無疾很早就有所察覺,還有村長,溝渠的那張圖紙就把你徹底暴露了。”
“那他們……”
“發現了又怎樣?”程鋒玩著他的手指,悠悠道:“他們之前並不認識你,不會無緣無故對你懷有惡意,看在栽培架和育種方子的份上,他們對你的感激大於猜疑。”
“如果有一天?”
“不會有。”程鋒頓了下,“即使有那一天,有我在。”
這不是程鋒第一次說這三個字了,宋羊也不是杞人憂天的性格,轉眼把這事放下,翻個身與程鋒面對面,說起另一件事。
“宋壘挺聰明的,之前小瞧他了。”宋羊承認,宋壘心眼多得很,他煽動陳六一夥人來鬧事,他自己卻沒出現,一方面盯上育種的方子,一方面要給宋羊冠上“邪物”的惡名,算盤打得很好,但沒算對村民們的反應。
而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程鋒和宋羊跟宋家不對付,貿然對宋家動手,壞了他們現在的好名聲實在得不償失。
如果只有宋羊自己,宋羊不介意簡單粗暴點,但程鋒要入官場,好名聲很重要。
程鋒的想法與他相差無幾,他看到了製圖館未來的發展性,宋羊若有朝一日能一呼百應,便不能隨意在宋羊的人生上留下汙點。
“你讓人盯著宋家了嗎?”宋羊問。
“卓四季盯著。”
“殺雞焉用牛刀。”宋羊挑眉,“對了,‘我’是怎麽變成宋家的孩子的,查到了嗎?”
程鋒搖頭,“幾不可查。”
宋羊出現在宋家的時間正好是流民南遷的時候,每天都會死很多人,沒有人注意到宋家多了一個孩子,據陳二娘說,宋家在大溪村定居時,就已經是三個孩子了。
程鋒花了不少精力在查宋羊的身世,但到目前為止,仍舊一無所獲。
“那趙錦潤說的呢?我跟夏隋侯會有關系嗎?”
“去京城的人還沒有回來。”程鋒收緊手,“如果夏隋侯真是你生父,你怎麽想?”
“什麽怎麽想?”
“認祖歸宗。”
宋羊不假思索:“那也是原本的宋羊的生父,跟我沒關系。而且現在說這個太早了,八字沒一撇呢,我擔心的是,如果‘我’真的是夏隋侯的孩子,那費勁功夫把夏隋侯的孩子扔給流民的、夏隋侯的仇人,會是什麽人?”
程鋒坐直了身子,思索起來,他還在京城時,夏隋侯是先帝最小的弟弟,但十年前老夏隋侯去世,爵位卻承給了三兒子元荊舒。趙錦潤說的元愷和就是如今的夏隋侯元荊舒的嫡長子。程鋒默默算了下年歲,宋羊若真是元荊舒的孩子,那宋羊才是真正的長子。
宋羊推推他,“想什麽呢?”
“沒什麽。”
宋羊看他的表情,根本不像沒什麽。
程鋒沉思著,元荊舒身為三子卻能承爵,是因為他頭上的兩位哥哥一個身亡、一個半殘,而宋羊所問的,誰會是夏隋侯的仇人?那種恨不得將人親子丟掉的仇人?程鋒腦中閃過一串人選,越想越心驚。
“你的表情說明事情不簡單。”宋羊也直起身。
程鋒仔細打量宋羊的臉:“不知道你與那元愷和究竟有多像。”
宋羊聳聳肩:“趙錦潤後來不也說了嗎,只是第一眼像,而且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夏隋侯的孩子啊,你現在不要想太多了。”
程鋒卻不是他一句勸就能平複心緒的,他習慣做多手準備,自然想得多,宋家現在在他眼裡無異於一個不定時炸彈。
“宋家留不得。”程鋒眼裡閃過冷芒。
宋羊雙指推著他的嘴角往上,輕聲道:“巧了,我也這麽想。”
宋家。
宋壘一大早就起來了,關注著程家那邊的動靜,他在家坐不住,出門轉了一圈,按理說,村裡把宋羊這個邪物抓起來的話,應該要開宗祠、讓全村人過去圍觀的,但他怎麽都沒聽到集合所有人都銅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