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湘跟她丈夫說了一模一樣的話:“羊哥兒你沒嚇著吧?”
“沒有沒有。”宋羊回握安湘溫暖的手,對元愷和也安撫地笑一笑:“這裡風大,我們趕緊進去吧。”
“好,好,我讓人在灶上給你熱著……”
“侯爺——”倉促趕來的季悅打斷了剛有點兒溫馨的氣氛,他奔下轎子,“侯爺!城裡突遭惡匪侵擾,還請侯爺移駕到下官府上避難!”
“我們約有五十人,你那裡可容得下?”夏隋侯肅聲問道。
季悅不敢遲疑,“容得下。”他怕夏隋侯不同意,還繼續勸說:“下官已經調動所有衙役守衛,縣令府絕對是最安全的地方!侯爺,惡匪心思難測,數量眾多,下官雖已差人前往調查拘捕,但一時間恐怕難以平息混亂,還請侯爺三思!”
夏隋侯也知道,他租賃的這個宅院肯定沒有縣令府來得安全。他隱晦地跟程鋒眼神交流,意見達成一致,夏隋侯當機立斷:“行,立刻就走。”
在得知消息後,夏隋侯也馬上讓下人收拾好箱籠,方便隨時轉移,於是程鋒和宋羊又馬不停蹄地來到了縣令府。
比起當初在霽州那個冷清的知府,季悅有一妻三妾,二子二女,揚城縣令府就熱鬧得多、大得多。
一到縣令府,程鋒和夏隋侯立即派了一半的人馬加入縣令府的守衛中——他們沒有完全信任季悅,這麽做很有必要。
出乎意料的是,柳家人居然也來投奔了季悅,因為姻親關系,季悅無法拒絕柳家人,這就讓縣令府更加擁擠了。
夏隋侯對此有所不滿,但他也不可能把百姓趕出去,而季悅又主動提出把最寬敞的主院讓出來,夏隋侯便沒說什麽。
在擠擠挨挨的花廳裡,宋羊他們與柳玕又見面了。
現在柳玕終於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再沒有了之前的趾高氣昂。他站在一群柳家人中,面白如紙。
“見過侯爺。”柳家家主討好地笑了笑,夏隋侯看了他一眼,沒自降身份與這個討厭的商戶說話。
宋羊倒是因為柳不溫的原因,出於好奇,打量著柳家家主——也就是把柳不溫趕出柳家的柳家大房嫡子柳耿。
柳玕就是柳耿的小兒子,知道孩子得罪了侯爺的孩子,柳耿拽著柳玕給夏隋侯下跪賠罪,夏隋侯面無表情地看向龍鳳胎,把是否原諒柳玕的選擇權交給孩子們。
龍鳳胎嫌惡地瞪了瞪柳玕,便扭過頭,眼不見心不煩。
唯獨宋羊多看了柳玕兩眼。
柳玕臉色發白,像是嚇壞了,但同樣是來縣令府避禍的,比柳玕年紀還小三歲的龍鳳胎也沒有他這麽驚惶。
要說柳玕是被夏隋侯的身份嚇到的吧,也不太像。宋羊觀察到,柳玕的目光一直無措地落在虛空中,很是心不在焉。
宋羊眯了眯眼睛,他直覺,柳玕有古怪。
一時間,他也沒想起來那天在街頭看到的事,畢竟柳玕和那個災民一前一後走出來,中間也隔了一點兒時間,他真沒把那個災民和柳玕聯系起來。
只是想到那個災民,宋羊忙轉頭對程鋒說:“前天下午我們出去買糖葫蘆的時候,我在萬聲茶館外看到一個神色很警惕的災民,所以我那個時候問了你災民的情況,你記不記得?”
程鋒點頭。
宋羊接著道:“我現在越想,越覺得那個人不對勁,早知道當時就讓你派人跟上去看看了。”
“哪有那麽多早知道。”程鋒摟著他,“別想太多了,你都沒睡好。走吧,我陪你再睡一會兒。”
“不睡了,都要天亮了。”宋羊知道程鋒不希望他思慮太重,但宋羊也管不住自己的腦子呀,外頭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呢,他哪有心情像頭豬似的吃吃睡睡啊。
“那我們躺一躺。”程鋒改變策略,“我有些頭疼,你陪我躺一躺,嗯?”
“……唔,那好叭,我就陪你躺一會兒哦。”
正好季悅也把主院騰出來了,宋羊就這麽被程鋒忽悠走了。
當他離開後,柳玕冷汗涔涔地抬起頭,幽幽地望著宋羊離去的方向,嘴唇抖了抖,無聲地念叨著什麽。
程鋒和宋羊搬進了主院的西廂房。行李自有下人收拾,程鋒拉著宋羊躺到鋪了新褥子的床上。
程鋒一手攬著宋羊的腰,一手輕拍著宋羊的後背,宋羊本來還想跟他說說話,叨咕了幾句,就慢慢閉上了眼。
宋羊這個時期本來就容易乏力、缺覺愛睡,說是“隻躺一躺”,再睜眼都要正午了。
“公子,您醒了?”玉珠見宋羊睜著眼睛發呆,不確定宋羊是不是醒了,溫和地詢問。
“……嗯。”宋羊盯著陌生地床頂,打了個軟綿綿的呵欠,才擁著被子坐起來:“什麽時辰了?”
“巳時過半,公子起吧?”
“嗯,起吧。”宋羊抻抻懶腰,“我怎麽睡這麽久?你們怎麽不叫我?”
“是主子說讓您多睡一會兒的。”
“我就知道是他。”宋羊嘀咕,又問:“程鋒人呢?”
“主子見侯爺去了,跟縣令大人他們都在前院。”
玉珠打水給宋羊洗漱,寶珠幫宋羊把衣裳整理好,又從門外拎進來一個食盒:“公子可要吃點兒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