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質問紀平苔時牽扯了刑部,沈裕也在場,撲通就跪下了,膝蓋磕在地上發出好大的動靜呢。
“你還說,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真是嚇死我了。”沈裕毫不客氣地撩起衣袍,露出兩個嚴重淤青的膝蓋。
程鋒對他的毛毛腿沒興趣,立即撇開眼。
沈裕看向皺眉發呆地元朝琿,小聲問程鋒:“太子殿下這是怎麽了?”
“夫郎跑了。”程鋒道。
沈裕嚇蒙了,他是不是該跪下求饒說自己什麽都沒聽見?可憐他的膝蓋啊......
“什麽跑了!”元朝琿瞪向程鋒,“阿玹不過是去你府上小住幾日罷了。”
沈裕長出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小住幾日是幾日?”程鋒淡淡地表達不滿,“你什麽時候去接玹哥?”宋羊跟他叨叨這兩人吵架的事已經好幾天了,每天出門前都要叮囑他快點助力兩人和好。
“他說不要去接他。”元朝琿木著臉道。
“說‘不要’的意思就是‘要’啊。”程鋒有些不屑,怎麽琿哥連這個都不懂。“趕緊去接人吧,不然時間越長越哄不好。”
元朝琿還是猶豫,他的阿玹才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雙兒呢。
“所以你們到底是為什麽吵架?”程鋒問他,他有點兒體會到自己胡思亂想躊躇不前時宋羊對他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了。
沈裕隻想說今天不是已婚男人開會,但他八卦地默默支起耳朵。
結果元朝琿居然說:“......我不知道。”
程鋒:你沒救了。
沈裕:慘了慘了。
“正君離開東宮時你們說了什麽嗎?”沈裕想,兩人肯定是起了口角。每次他和娘子拌嘴,娘子也總氣呼呼地說要回娘家。
“沒有啊。”元朝琿無辜地看著他們,“一直好好的,可是我下了朝回來他就出宮了。”
原來正君還是有計劃地挑著太子不在的時候走,這樣就不會有人攔他了。沈裕目露同情。
“總之你們先見面,把話說開了,說不定是誤會。”程鋒拿出自己的經驗,“可能只是一兩句話讓他想岔了,這時候不能等著問題自己翻篇,你永遠不會知道讓他自己想明白的話會想出個什麽結論來。”
“但阿玹是很明事理的。”元朝琿道。
“那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就等著玹哥自己回去吧?”程鋒不讚同地看著他。
“話是如此。”元朝琿覺得有道理,“那我一會兒跟你一道回侯府。”
沈裕對程鋒投去讚賞的目光,“我對你刮目相看了,沒想到程駙馬對夫妻相處之道如此有心得。”
“過譽了。”程鋒矜持地保持謙虛,內心還是很驕傲的,也只有在友人面前,他才能真正感受到秀恩愛的樂趣。
京裡的那些人只會覺得他是在討好郡君、以鞏固他來之不易的地位,每每想到這點,程鋒都鬱悶不已。
“說正事吧。”元朝琿打起精神,“父皇原先隻想試探程鋒的能力,沒想到程鋒查出這麽大一樁貪汙案,當時父皇在氣頭上說了要嚴查,但等父皇冷靜過後,發現此事牽連甚廣,就不一定會放任程鋒繼續往下查了。你們怎麽看?”
“從張家查出來的帳本是關鍵。稅收減少、收成不佳的情況人盡皆知,不論怎樣開源節流,國庫始終沒能充盈起來,能有一個填充國庫的機會,我認為皇上不會放過。”程鋒說道。
沈裕也讚同,“而且皇上為了倡行儉樸風氣,削減了不少不必要的宴會和用度,大臣們卻背著他大肆攬財,一個個富得流油。若是放過這個嚴查的機會,日後也必然會成為皇上的一個心病。”
程鋒早有打算,他娓娓道來:“張家的帳本還在我這,咱們不妨改一改,好讓皇上願意順著這條線往下查。”
“這麽做風險太大了。”元朝琿眉頭一蹙,“羅茂可知道帳本的事?”
“不知。帳本在查抄張家的前一晚我就讓人去帶出來了,不過為了謹慎起見,我讓人放了一本假的。”
元朝琿立即明白了程鋒的意思:“你想試探羅茂?”
“還不知道他是哪邊的人呢。”
“那這事就按你的想法來辦,動作要快,以免夜長夢多。”
“嗯,還有一事,該查抄的官員名單——”程鋒拿出一張紙,推向元朝琿和沈裕,“你們看這個如何?”
他們不打算捏造事實,名單上的人都是切切實實貪了巨款的貪官。有龐令琨提拔的人、有三皇子一派的、也有二皇子的,還包括太子外族中一些日漸膨脹的嘍囉。他們要借這件事達到三個目的:拔掉其他黨派的爪牙——敲山震虎、充盈國庫以備災患、肅清朝堂的風氣,所以名單的挑選一定要慎重,名單上的人都必須是不會讓旼帝有太多顧慮的人。
“關鈿.......”沈裕指著關鈿的名字,問程鋒:“你認真的?”
程鋒直白道:“我也猶豫,所以讓琿哥拿主意。”
元朝琿思慮再三,劃掉了紙上的幾個名字,包括關鈿,然後又補充了兩個。“這事若沒有交到程鋒手裡,極有可能還是交給刑部。我了解父皇,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些都是誰的人,必定要繞開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