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元朝曦越急著表現越容易出錯,這話聽在旼帝耳裡刺耳得很。
“寵愛?胡作非為?任人不賢?”他氣笑了,居高臨下地看著殿中的人,“你們不就是想說朕老了、識人不清了、連一個小小的副參領都任命不得嗎!”
眾人齊齊跪下,“皇上息怒!臣等絕無此意!”
“哼。”旼帝一甩袖子,看向沉默穩重的元朝琿:“太子,你來說。”
“是,父皇。”元朝琿神態平穩地道,“程鋒雖出身鄉野,但為人赤誠坦蕩,絕不會因為與張大人有過節就用這種方式報復。且之前那事是皇后娘娘擅作主張,父皇也已經懲罰了皇后娘娘,程鋒並非不明事理之人,他率領禁軍包抄張家確實不妥,但一定事出有因。父皇,諸位大臣,此時下結論為時尚早,還是等程鋒來了,好好問一問吧。”
“切,你跟夏隋侯府關系好,自然向著程鋒說話。”元朝曦不滿道,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看程鋒不爽了。
禁軍副參領的位置他已經盯了好一段時間,老三跟他一樣想安插自己的人,結果被父皇指定了程鋒!元朝琿是高興了,可他花費的那些功夫全都白費了啊。
元朝延有同樣的目的,但他可不會像元朝曦那樣喜怒於色。
他謙和地道:“還是太子說得有理。”
元朝曦頓時不屑地瞪了元朝延一眼:拍馬屁!牆頭草!
“來人,去把程鋒叫來!”旼帝返身坐下,“怎麽這些朝臣都來了,他卻還沒來?”
“啟稟父皇,兒臣已經派人去找了,程鋒說他將張大?韓@各@掙@離人押入大牢,隨後就到。想來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宮門了。”元朝琿恭敬地回答。
“押入大牢?”在龐令琨之後接任宰相一職的紀平苔是個四平八穩的人,他這會兒緊緊皺起眉,嘟囔道:“真是胡鬧。”
旼帝看向他:“宰相大人可是有話要說?”
“臣並無話要說。”紀平苔連忙道。
旼帝有些失望地收回視線。果然比起老師,紀平苔做宰相還是不夠格。
“程副參領到——”
“宣。”
程鋒走進來就感覺到許多懷有敵意的視線。
“微臣程鋒參見皇上。”
“程鋒,你今早帶著禁軍抄了張由紀的府邸?”
“是。”程鋒不急不緩地說:“張由紀借由職責便利大肆攬財,收受賄賂,貪汙祭器款項,臣已將此人拿下!”
“你可有證據?”
“臣自然是有證據的。”
“證據在何處?將證據呈上來。”
團衡當即要朝程鋒走去,程鋒低頭道:“證據不在臣身上……”
“你這是在藐視聖聽嗎?”紀平苔板起臉,“程駙馬,你剛說有證據,卻又拿不出來,這裡可不是讓你胡鬧的地方。”
紀平苔說完看向旼帝。
旼帝皺著眉,沒有反駁,也沒有幫程鋒說話。他想看看程鋒打算怎麽說。
“紀大人,我可沒有胡鬧。張由紀的罪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從張家搜刮出來的財物初步計數有二十車,臣不知道怎麽處理,乾脆都拉進宮來了,羅統領正在清點剩下的財物。”
“拉進宮來了?”紀平苔有些懵。
其他人也像是沒反應過來,旼帝衝團衡使了個眼色,團衡立即道:“皇上,奴才這就去瞧瞧!”
團衡跑出了石清殿,剩下的人面面相覷,程鋒正好與左之棟對上眼,他帶著幾分笑意道:“左大人,那些贓物清點後入國庫的話,可是好大一筆進帳啊!”
“是嘛。”左之棟愣了下,被三皇子看了一眼,頭皮發麻,頓時意識到自己反應不對。
他剛要開口,程鋒又道:“馬上就要到皇上的壽辰了,有了這麽一大筆進項,壽宴辦得豪奢一些也不為過。”
旼帝心中一動,因為連年大災,收成不好又要賑濟百姓,他好幾年的壽宴都是簡單過的,為的就是帶頭行儉樸之風。但今年是難得的整壽,程鋒的提議一下子說到他心坎裡了。
“胡鬧,不過是個壽宴罷了,大元推行儉樸風尚已有數年,若有這麽多錢財,朕更願意與民同樂。”
“皇上的壽宴辦得好,跟與民同樂並不衝突。從張家抄出的錢財完全足夠的。”
“當真有這麽多?”
“在臣看來,確實非常多。”程鋒實在地回答道。
“你才見識過多少好東西啊。”
別人都看出旼帝的怒氣平息了,紀平苔連忙道:“皇上,就算張大人確有貪汙之實,程駙馬如此行事也不合規矩,查案並非禁軍的職責,程駙馬若不把此行的緣由說明,那朝中大臣日後豈不是要常常憂心,指不定哪天與程駙馬有點過節,回頭程駙馬就要帶著禁軍把自己家抄了。”
旼帝還沒開口,程鋒就瞪向紀平苔,“宰相大人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因為有過節而查抄了張由紀?”
“難道不是嗎?”
“根本就是空穴來風!”程鋒有些生氣了,他直視旼帝,“皇上,昨天臣將石家被張家指使一事的供詞呈上時,也將石家作證張家貪汙的證詞呈上了,皇上金口玉言說此事讓臣去辦,臣怎麽會是出師無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