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羊撩起眼看他一眼,“我好歹可以借口養胎不見人,你就不輕松了,爹不是說了嗎,封了我郡君只是第一步,他還要‘愛屋及烏’,封你一個大官當呢。”
程鋒笑了下,“這也是我沒想到的。”
本以為走門蔭的路子就夠了,結果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在明面上與太子站到一派。
“你說,皇上可能封你什麽職位啊?”宋羊戳戳程鋒都胸肌,手感很好,他便一下一下地戳個不停,還捏了捏,“如果是爹舉薦你入仕,你就能如願去工部了,這下子,主動權就不在我們手裡了。”
程鋒抓住宋羊搗蛋的手,沉吟道:“現在的我在他們看來,就是一個湊巧娶了夏隋侯嫡子的人,如果皇上覺得我是一個草包,那就該捧殺我,把我捧得越高、我才會越聽話;如果他覺得我幾分本事,或許會利用我的野心,如果他看出我能力強盛,必然要打壓我——他不會甘心真的送一把刀給太子。”
“嘖,他這算什麽親爹啊。”宋羊忍不住道。
“他首先是一位帝王,其次才是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
宋羊換另一隻自由的手戳程鋒的胸肌,“那你要讓他覺得你是草包、繡花枕頭、還是金剛鑽?”
他俏皮地衝程鋒眨眨眼,“草包挺好,方便咱們繼續薅羊毛。”
程鋒與他心意相通,“我也覺得草包不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一眾聽聞了夏隋侯的孩子失而復得的消息的人,紛紛遞來拜帖,安湘以宋羊需要養胎,不便見客為由,將請帖通通婉言謝絕了。
明知道這些人都不是真心實意來道喜的,安湘心裡越發難受,“或許我們就不該讓羊哥兒回來。”
“就算羊哥兒不跟咱們回來,也會跟程鋒回京的。”
“那能一樣嘛!至少、至少……”
元荊舒抬頭,果不其然就看見妻子又在抹眼淚。
他有些無奈:“你上了年紀怎麽這麽愛哭?”
“你這是嫌我老了?那你娶個小的去吧。”安湘賭氣道。
“你這是說的哪門子氣話。”元荊舒將她面前的請帖收起來,“這些玩意兒看了也鬧心,別看了。”
安湘由著他將帖子收走,沉默地出神片刻,說:“我今天在皇后那遇到了蕭瀟凌。”
一聽這個名字,元荊舒就頭大,他正想岔開話題,就聽安湘說了當時的場面。他皺起眉,不讚同地:“你太衝動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想到那個女人把羊哥兒送到那樣的人家……”安湘表情變得有些猙獰,她惡狠狠地絞著手中的帕子。
“你怎麽又提這個了?都說了沒有證據……”
“就是她!你怎麽不信呢!”安湘氣得將皺巴巴的帕子拍在桌上。“沒證據怎麽了?我的感覺不會錯!她當年那麽想嫁給你,可是被送進了宮,她有多怨恨啊!我懷羊哥兒的時候,她就心懷鬼胎,只是她從來沒有表現給你看到過!”
元荊舒大呼冤枉:“你這話莫名其妙,我跟她一點兒關系沒有,話都沒說過幾句,這麽多年連見面都沒有,她上哪兒表現什麽給我看?”
他摟住安湘:“我說沒有證據,不是在給蕭瀟凌開脫,只是咱們要給羊哥兒報仇,總得找對人吧……”
“我說了就是她,一定是她!”安湘忽然用手捧住臉,大滴的淚珠順著指縫落下,“當初我怎麽會覺得她是我的好姐妹呢,怪我大意,若我細心點,羊哥兒就不會丟……”
她哭得厲害,元荊舒沒轍,隻好費力安撫。
萬康宮裡,旼帝躺在龍榻上,眼神時而迷茫時而清醒,所有的宮人都被遣散了,只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停在龍榻前,他聲音蒼蒼:“皇上,遺詔還是盡早寫的好……”
永寧宮,張驪歌惡狠狠拿剪子剪爛了一堆衣物,才平緩了心情。“真是賤人,天天來本宮這耀武揚威!”
文淑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到給皇上喂藥的時候了……”
“喂藥沒有宮人嗎!非要本宮親自動手,當本宮是低賤的下人嗎!”張驪歌發火道,然後深呼吸幾下,端莊地站起來,輕聲道:“走吧,擺駕萬康宮。”
同一時間,蕭瀟凌正疑問:“皇上大肆封賞那個雙兒,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是打算傳位給太子嗎?”
三皇子元朝延氣定神閑地道:“太子是正統繼承人,傳給太子有什麽錯?”
蕭瀟凌驚訝:“你這是要認輸?”
“我只是說,父皇他要保全自己的名聲,自然不能廢太子、改立其他皇子為儲君的。”
“他倒是到死都顧著自己的名聲。”蕭瀟凌無聊地嗤笑。“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當然是一爭到底了。”元朝延狡猾一笑,“就先試試夏隋侯府的深淺吧——你說我的好皇兄,對一把送到手的、卻不怎麽趁手的刀,是用它呢,還是棄它呢?”
這一天,東宮同樣不平靜。
太子正君林既玹坐在榻上,膝蓋被太子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