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鳥本來是要跟河邊大王的劣質木頭鳥battle的,但商船一戰,讓程鋒看到了木頭鳥在群戰中的價值,故而宋羊沒有把木頭鳥的圖紙對外公開。
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上百隻木頭鳥飛到千璀台上空,撲扇著臂膀灑下會讓人手腳發軟的藥物,人一倒下,卓夏就帶人用捕網把人群一團一團地分開來,隔開安置。
手段簡單粗暴,但貴在迅速有效。
頭頂是烏泱泱的“鳥群”,翅膀拍打的聲音蓋過了人聲。千璀台的幾百人震驚又惶恐地發現,他們動不了了!
是神跡,還是妖怪?人們嚇得僵住了。
密集的人群,很快被“蠶食殆盡”,倒下的人們發現了會飛的木頭鳥,一片嘩然。
季悅也震驚不已,他還以為今天逃不開一場血鬥,仕途即將中斷的悲涼都填滿內心了,情況居然直轉急下,朝著完全意料不到的方向發展了。
他神色複雜地看向程鋒,而程鋒已經來到宋羊身邊,宋羊衝程鋒笑了笑:“問題不大,很快搞定。”
程鋒也沒想到宋羊反應這麽快,還弄了這麽一手,只是一想到這是宋羊的主意,驚訝又都變成了理所當然。
望著盤旋在黑夜裡的木頭鳥,程鋒不由得感歎,“今夜之後,‘有角先生’怕是要名噪天下了。”
宋羊“啊”一聲,“我隻想著阻止他們打架,沒想到這茬。不過也挺好,算是意外之喜咯。”
“回去吧。”程鋒坐上馬車。
“咦?剩下的不用管了?”宋羊問。
“已經幫季悅平息了混亂,剩下還要我來,那這個縣令乾脆給我做算了。”程鋒嘴角掛著淺笑。本以為今晚會是一場費力耗神的大戲,沒想到居然會以這種方式草草收場,他心裡有一股說不清的暢快。
“縣令官級太低了,給你做簡直大材小用。”宋羊的彩虹屁張口就來。
“在你眼裡我這麽厲害?”雖然知道答案,程鋒還是問道。
“當然!”
“你才是最厲害的那個。”程鋒捏捏他軟乎乎的臉頰。
馬車動起來,漸漸背離千璀台,宋羊還有些遲疑:“真的走啊?”
“卓四季和舒沛會留在這邊,幫忙足夠了,災民和城裡百姓的事就讓季悅自己愁去吧。”程鋒把宋羊攬進懷裡,“你不用憂心這些,餓不餓?”
宋羊確實餓了,時間已經接近夜裡十點了。
“回去陪你吃夜宵。”程鋒道。
“好。”宋羊抱住他的手臂,“我要吃小餛飩,兩碗!”
“太多了,積食了該睡不著了。”
“不多不多,那一碗半?不能再少了,我好餓的……”
夜色沉沉,李邈站在窗邊望著那架馬車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語。
同一家客棧,一間漆黑的客房裡,一個手腳都被鐵鏈綁著的青年趴在窗下,他面前是一架誤闖進來的木頭鳥。青年驚歎地將木頭鳥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忽然一躍而起,抓著筆,墨水都不沾,直接在地上“畫”了起來。
這一晚,季悅忙了個焦頭爛額,回府後又聽說了柳玕發瘋的事,連忙把一人叫到自己跟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嚇唬他做什麽?!我有沒有警告過你,夏隋侯就住在府裡,若是被他發現人皮燈的事,咱們都得完蛋?!你倒好,生怕不被人發現嗎?!”
那人邪氣地笑了下,“我哪知道柳玕那小子這麽不經嚇,不過是跟他開個玩笑罷了。”
“開玩笑,開玩笑!”季悅額頭上爆出青筋,“你開個玩笑,就可能把我賠進去,把柳家賠進去!”
那人收起笑意,“原來你還在乎柳家。”
“……人皮哪兒來的?”季悅問,“你又上哪兒整的人皮?”
“就是你藏起來的那三個災民啊。”那人懶散地往桌子上一趴,“放心吧,我特意讓人把屍體埋得遠遠的。”
“有多遠?埋哪兒了?”季悅連忙追問。
“柳家後花園。”
季悅險些氣個倒仰。他來回踱步,“算了算了,你趁天沒亮就趕緊走吧,省得他們發現後捉住你。你去京城,正好那位大人需要你的手藝……”
這邊季悅與人密談,主院中的程鋒、夏隋侯和安叢也關上門談話。
夏隋侯率先就這一晚的混亂發表講話,批評了程鋒縱容宋羊留在現場的行為,又讚歎了平息混亂的手段。
“……你小子做得好,季悅這家夥滑不溜秋,你也沒吃虧。但下次你要是再讓羊哥兒涉險,本侯饒不了你!”夏隋侯吹胡子瞪眼,要知道晚上聽說外頭打亂,百人鬥毆,又聽說羊哥兒不在府裡,他們一家子又是一陣擔憂。
“程鋒謹記。”程鋒乖乖聽訓。
“說完了你,再說說你。”夏隋侯轉向一言不發的安叢,“你說的那個書生是什麽人,不確定他是否死了,又是什麽意思?”
安叢面容沉肅地將來龍去脈娓娓道來,“這書生自稱韓令,在災民中有些聲望,進城一事最早是他策劃的,霸佔鋪子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但據我調查,他原先並不是災民,抵達揚城的時間也不過三五日。今夜他脫離災民獨自行動,我帶人一路追他至河邊,最後被他跳河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