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蔭,也就是指憑借祖先的功勳循例做官,之前程鋒之所以沒有把門蔭入仕作為首選,是因為沒有合適的假身份,畢竟是要假冒朝廷命官的血脈,風險可比用假身份參加科舉大多了。
而現在又打算門蔭入仕了,一是因為科舉之路可能走不通,二是因為有個正五品官員的兒子不幸逝世了。
“門蔭?”夏隋侯愣了,想了下才轉過彎來,深深地皺起眉:“你要借用誰的身份?”
“鴻臚寺少卿,魏光源魏大人的兒子自幼體弱,年前染了風寒,去了。”程鋒神情淡淡,“魏家人丁凋零,我會作為魏大人同宗族人之子,過繼給魏大人,然後進入工部任職。”
“不行!”夏隋侯差點跳起來,“不行不行!”程鋒過繼去給人當兒子,那豈不是羊哥兒也得喊那個什麽魏光源叫爹?羊哥兒還沒管自己叫爹呢!
夏隋侯猶如恰了一整顆檸檬,整個人都酸了。他看得出來宋羊現在對他們親近有余而依賴不足,羊哥兒要是跟著程鋒進了魏家,那豈不是更不需要他們了?
“魏光源才正五品,本侯可是正一品!同樣是門蔭,正五品之子才從八品起步,正一品之子可是正七品往上。”夏隋侯腦子一轉,機靈道:“你讓羊哥兒認祖歸宗,到時候羊哥兒是夏隋侯嫡長子,你就是嫡長兒婿,六部的官職隨你挑!”
程鋒不為所動:“是否認祖歸宗,還是得聽宋羊自己的。”
夏隋侯急了,正欲發怒,程鋒示意他稍安勿躁:“宋羊對侯爺、侯夫人,還有世子、小小姐、小公子都很是喜愛,侯爺何必太著急?您也了解了宋羊之前的際遇,父母,兄妹,家庭,親情,這些對他而言曾經都是可望而不及的東西,侯爺總要給宋羊一些時間,讓他慢慢接受。難不成侯爺沒信心宋羊會接受你們?”
“笑話!怎麽會沒信心?”夏隋侯氣得大聲道,然後又沉默了一會兒,才不情願地說,“行吧,那本侯就再等一等。不過我可提醒你了,如果你進京後羊哥兒還不想回元家,你就只能是從八品小官了!京城的七品芝麻官一抓一大把,從八品能乾些什麽呢,哼。”
“我先謝過侯爺的好意了。”程鋒微微一笑,元家能這樣重視宋羊,他打心眼裡開心。
“那你這是打算直接上京了?”夏隋侯又問。
程鋒答:“我打算先休養一段時間,等宋羊的肚子穩了,再慢慢趕路上京。”
他這麽安排,夏隋侯也挑不出錯來。“那安叢依舊跟著你們吧。”
程鋒問安叢:“我剛剛就有所疑惑,安將軍你是說你帶了二百個將士?”
安叢說是,“安家軍在嶺南已經待不下去了。恰逢邊境時有外敵騷擾,近期騷亂更甚往常,安家軍個個都是能以一敵二的勇士,卻被他們當成馬前卒!”
安叢壓抑怒火,“與其待在邊境等著送死,不如另謀出路。”
對上程鋒的視線,安叢直言不諱說道:“這批安家軍會慢慢從嶺南北上,未來某日若是宮變,這些人都能用得上。”
“安將軍打算怎麽安置這些人?”程鋒的食指輕輕在桌上叩了叩,“嶺南的安家軍可有一千人?嶺南的安家軍都北上了,東海關僅剩的百名安家軍,安將軍也不會棄之不管吧?這麽多人,難不成都要安插在京城周邊?”
安叢搖頭,他可沒那麽傻。“我打算找個地方屯兵。”
“你看大溪村怎麽樣?”程鋒淺笑著道。
安叢挑眉。
“你在村子裡的時候也看到了吧,栽培架,育種實驗室。”程鋒氣定神閑地說道:“我已經把大溪村周邊的所有荒地和兩個山頭都買下來了,連年災情,若禍亂再起,糧草可比什麽都重要,而未來大溪村一帶,糧食產量比起其他地方隻多不少。我本來想把渠州的人手調去大溪村,但如果安將軍把將士們安置在大溪村,豈不是一舉兩得?”
安叢心動了。
“而且牛哥兒也……”
“咳!”安叢重重咳了聲,打斷程鋒。
夏隋侯狐疑地看過來。
程鋒意味深長地閉上了嘴。
“大溪村不錯。”安叢面無表情地說道,但仔細看,能發現他脖子有些紅。“詳細的我們回頭慢慢談,我急行來揚城,隻帶了三十人,剩下的一百七十人過幾天才能抵達。侯爺可是明天就走?”
“明天正午就走。”
“我手頭的三十人全部交由侯爺,護送侯爺返京。”安叢道。
夏隋侯沒有推遲。
夜色深深,三人又敲定了一些細節,才各自回屋。
看著程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夏隋侯慨歎:這小子,不容小覷啊。
程鋒回了房間,輕輕更衣上床,宋羊一骨碌翻進他懷裡:“你怎麽才回來?”
“說的事情多了些。”程鋒抱住他,裹緊被子,“你怎麽還沒睡?果真積食了?”
“才沒有。”宋羊切一聲,“才一碗半而已。我已經小睡了一覺了,你不在,我睡一會兒醒一會兒的。”
程鋒親親他:“現在我回來了,睡吧。”
“那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