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忽然起了一陣風,卷起些許塵沙直撲羅並枳面門,他被嗆得咳了起來。這陣風來得快去得也突然,羅並枳眨眨眼,再看向程鋒,程鋒的表情已經如同往常了,仿佛剛剛那種看螻蟻般的眼神只是他的錯覺。
“我給你準備了山藥百合粥,天氣這麽熱,喝點涼粥去去暑氣吧。”羅並枳走近,將手裡的食盒打開,露出一碗濃稠的白粥。“我也給我哥帶了,程副參領就不要客氣了。”
程鋒沒接,他看著羅並枳的臉,直到羅並枳又開始心跳加速胡思亂想的時候,程鋒冷冷地道:“你起疹子了。”
“啊?”羅並枳沒反應過來。
程鋒說了那五個字,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羅並枳伸手要攔他,然後就看到自己的手背上起了一大片紅紅的小顆粒,密密麻麻,看了就讓人心慌。很快,他露在外頭的皮膚都癢了起來,尤其是脖子和臉,他驚慌失措地摸上自己的臉,在摸到凹凸不平的皮膚後,不由得失聲尖叫。
“啊——我的臉——”
程鋒聽到他的聲音,依舊漠然地往前走。他向徐菱要這個藥粉就是用來對付羅並枳的,但現在他半點兒沒有暫時擺脫羅並枳糾纏的愉悅,滿腦子隻想著宋羊和紙條的事。
“啟稟公子,您前幾日吩咐的那事,已經查到有一人拿著彎嘴止血鉗的圖紙出現在城南的黑鋪子裡,並留下了定金加急打造。”臨近傍晚,卓夏找到宋羊,第一時間複命。“那間黑鋪子有一些渠道能弄到特殊的材料,收費極高,手藝也巧,所以經常接手一些不好打製的工具。”
“帶著圖紙去的人什麽樣?”
“是個小老頭的模樣。”
“老頭?”宋羊皺眉,他搓了搓指尖,又問:“之前去客棧裡取東西的人呢?”
“是個臉上有麻子的青年人。”
“又是城南......”宋羊向卓夏確認道:“之前善工坊藏人的地方也是城南吧?”
“正是。公子,可要讓人在城南查這二人的身份?”
“不用了。”宋羊基本斷定,就是善工坊在騙他的圖紙!
太氣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讓人盯著那個黑鋪子就行,看他們什麽時候交貨。”宋羊要讓善工坊竹籃打水一場空。
“是。”
卓夏退下不久,程鋒就回來了,宋羊正在氣善工坊的事,表情看起來不太好,盤子裡的酥點都讓他捏碎了。
“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啊。”宋羊拍了拍手上的點心屑,“快去換衣服吧,今天也是從刑部回來的?”
程鋒在腦子裡自動把這句話轉換成“今天也是見了羅並枳才回來的”,他連忙道:“你聽我解釋,羅並枳是羅茂的弟弟,他在刑部當差,偶爾躲不開才會遇上,但我跟他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宋羊:?
“他跟我說話我也沒搭理他,他給我的東西我一個都沒有收。”程鋒一口氣解釋完,懷著小心的語氣問:“你是聽了什麽傳言嗎?”
宋羊:??
好家夥,程鋒突然“不打自招”了?這個羅什麽痣是誰啊!
程鋒朝宋羊走過去,想像以往的每一天那樣下班回來就抱抱宋羊。
“你等等,站著,站那,別過來。”
程鋒停下腳步,委屈不已,“你聽了傳言就開始懷疑我了。”
“沒有。”宋羊是不會懷疑程鋒的。等等,宋羊終於想到了紙條的事,他不確定地問:“狐狸精?”
程鋒臉一板,“他算什麽狐狸精,眼似銅鈴臉似餅,半點不及你。”
果然是那張字條的鍋!不過套話還是可以有的。
“他都送了你什麽東西?”宋羊清了清嗓子,雙手環在胸前,故意有點凶巴巴地豎起眉。
“藥囊、綠豆糕、河子曲的酒、戲票,今天是山藥百合粥。”程鋒如實回答,又強調了一遍:“我沒收。”
宋羊:???
“你記得好清楚啊。”宋羊忍不住泛酸,都送了這麽多東西,接觸肯定不止一天兩天了!
程鋒懂了,下次再有這樣的問題,只能回答“沒放心上,記不住”。
程鋒:經驗+1
“他叫羅什麽?你們第一次見是什麽時候?”宋羊相信程鋒不會移情別戀,但是想到有個人一直在勾引程鋒,他就火大!
“是羅茂的弟弟,第一次見是在刑部。我已經收拾他了,今天過後他就不會再纏著我了。”
宋羊大驚失色:“你幹嘛了?殺人可不行哦,埋哪了?”
程鋒:?
“我對他用了‘花顏粉’,他滿臉起紅包,痊愈前只能閉門不出,而我接下來都不用去刑部了,皇上把貪汙案交給了刑部。”
“哦哦哦,嚇我一跳。”宋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想起自己還在“審問”他,又重新板起臉:“那前幾天你跟琿哥一起去見的女人是誰?”
“女人?”程鋒想了想,道:“不是女人,是徐菱。他來京城了,花顏粉便是他給我的。”
“誒?徐菱?”宋羊眉目舒展開,嘴巴也張成一個“o”形,他恍然大悟:“原來是徐菱啊,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