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漆更慌了。
為什麽忽然盯上他?
柏見禮說只要不拉開門栓就沒關系,應該攔得住吧。
柳漆拚命在心中求他們早點走,然而外面的聲音愈演愈烈,甚至開始哐哐撞門鑿牆。
巨大的聲音讓整個房間都在震動,他害怕的想捂住耳朵,聲音卻在下一刻陡然停了。
耳邊瞬間安靜下來。
嗯?
柳漆仔細聽著,所有砸牆聲齊刷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有點奇怪的聲音。
有點像衣料摩擦聲。
死亡規則開始了嗎?還是他們在詐他?
他強忍著恐懼將布簾掀開一角,抿著唇慢慢往外看。
漂亮的桃花眼瞬間睜大。
圓月高懸,門口空無一人,然而大堂上空懸了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繩子,幾乎所有柏家人都被高高勒著脖子吊起,無聲的痛苦掙扎著。
有早已死去的屍體,還有剛才堵在門外的那些幸存者。
所有活著的人都痛苦的目眥欲裂,五官扭曲到變形,難以置信為什麽他們還會死。
甚至有人用充血的目光死死瞪著柳漆的方向,眼裡滿是不甘和怨毒。
柳漆心中駭然,將眼睛從門的方向挪開,心臟跳得越來越快。
一門之隔,無數人在外面吊死,他卻因為柏見禮的照顧依然活在屋裡。
耳邊仿佛聽見了那些人窒息的劇烈掙扎聲,他閉了閉眼,難受的抓緊了手中的木棍。
每一分每一秒,時間仿佛過得無比緩慢。
不斷有人慘死在外面。
漸漸的,所有聲音仿佛消失了,就在最後一人死去的刹那,鍾表再次加速。
系統忽然提醒道:“叮咚,凌晨兩點。”
說完它又緊接著道:“叮咚,凌晨三點。”
話落柳漆趕快睜開眼睛,將布簾扯下,手裡緊緊攥著木棍。
已經凌晨三點了,他該什麽時候出去?
思緒很亂,他私心很想等在屋裡,告訴柏見禮他和魔鬼是一個人,又怕等他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要不直接把柏見禮的計劃告訴魔鬼吧,提前知道的話,魔鬼也未必會死。
那就出去。
柳漆抿了抿唇,渾身都被涼風吹透了,緊張的拉開門栓。
嘎吱一聲,門打開了。
滿地鮮血和漫天屍體消失不見,凌晨三點的大堂嶄新如初,一如往常空空蕩蕩,看似沒什麽特殊的。
柳漆小口喘息著,抿唇站在門前等。
漸漸的,他有些錯愕。
魔鬼讓他凌晨三點出來,但是魔鬼人呢?怎麽不來接他?
需要再等一會嗎?
他有點無措,總不能一直站在這,過幾分鍾儲藏間會出來人的。
想了想,他跑到之前藏身的大柱子後,攥著木棍緊張的看著儲藏間方向。
時間指向三點零二。
和上次一樣,柳漆先是隱約聽到一點聲音,隨後一群人從裡面出來了,從出場順序到姿勢都和上次一模一樣。
柳漆重新露出眼睛,眼睜睜看他們進了地下室。
他愈發著急,魔鬼怎麽還沒來,這些人現在要去殺柏見禮嗎?
額頭漸漸滲出冷汗,這是最後一次救人的機會了,可柏見禮和魔鬼都不在,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攔著,又不能不管。
他一狠心,先溜進去看一眼在說。
趁著大家都進地下室了,柳漆也跑到地下室旁邊。
裡面漆黑一片什麽聲音都沒有,大家應該已經進去了,柳漆試探性的摸了摸那層薄膜,發現自己能穿透。
不再猶豫,他也趕快跟著進去。
裡面超級暗,柳漆扶著扶手,柔軟的布鞋踩在石質地板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空寂的樓道裡,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然而下一刻,他眼前驟然一花,緊接著天旋地轉。
四肢好像被繩索緊緊綁在身後的柱子上,耳邊吵嚷的不行。
什、什麽情況?
柳漆懵懵地睜開眼睛,看到了塞滿整整一個地下室的人。
除了柏見禮之外,柏家所有人都在這裡,上到柏老太爺,下到十幾歲的孩子,所有人都用貪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
烏七八糟的聲音胡亂鑽進他耳朵裡。
“啊啊啊他看我了!極陰之體長得真美啊,就這麽殺了好可惜。”
“你瘋了這可是獻給魔鬼大人的,我們怎麽能碰!”
“再美能有永生來的痛快?嘿嘿作為柏家媳婦,這些都是他該奉獻的。”
“多漂亮的美人啊,可惜生了這麽個命格,接受命運吧。”
他們在說什麽?
柳漆劇烈喘息著,仿佛被扔進冰冷的湖水中,陰冷的涼意鑽入骨髓。
肆無忌憚的目光不斷從各個方向落在柳漆身上,他牙關緊咬,鼓脹的情緒幾乎要衝破大腦。
弄錯了,全都錯了。
被獻祭的不是柏見禮,從始至終都是他,副本真正的通關方式是從這些人手下活著。
柳漆快被自己蠢哭了。
那柏見禮呢?他是誰?柏家族長嗎?
他倏然抬頭,慌亂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一一掃過。
沒有,根本沒有柏見禮的影子,那魔鬼呢?魔鬼不是說來接他嗎?
柳漆纖細的身體承受不住的顫抖著,難以置信的想到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