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等會他被殺死獻祭了,魔鬼不就來接他了嗎?
他不就是被獻給魔鬼的嗎?
那柏見禮讓他待在房間是什麽意思?柏見禮才是真正想要救他的嗎?
還是他只是魔鬼為了取笑玩弄他捏造的身份?
柳漆快瘋了。
早該想到的,柏見禮是魔鬼,而柏家所有人都是始作俑者,那麽被害者只能是他。
柏見禮手中為什麽有桃木劍,因為是從他身上拔下來的吧。
怎麽能這麽笨。
大腦混亂成一團,柳漆根本不知道誰是真的誰是假的,更不知道該怎麽擺脫現在的困境,無助的顫抖哭泣。
現在要死了嗎?
此刻擁擠的地下室內宛如煉獄,一群人圍著祭台上被綁著的美貌少年評頭論足,肆意欣賞他因哭泣驚恐而愈發美麗的模樣。
無法觸碰,便拚命地用言語褻瀆。
祭台下方插著一根長長的桃木劍,很鈍很粗糙,只等吉時一到所有人將它刺入少年的心臟,完成這個偉大的儀式。
很快,三點十分的鍾聲響起。
咚、咚、咚。
一聲又一聲仿佛砸在所有人的心臟上,在場人眼睛亮了,貪婪的目光齊刷刷看向祭台上的美人。
柏老太爺更是在眾人的拱衛下拿起桃木劍,蒼老的臉上容光煥發,劍尖直直對準柳漆。
“殺了他!”
“殺了他!”
在場人目光狂熱的喊著,男男女女激動的都快瘋了,對永生的渴望讓每個人都面容扭曲,聲音在地下室一遍遍回響,震耳欲聾。
柳漆太怕疼了,哭得整張臉都紅了,害怕的幾乎要暈過去,閉著眼睛根本不敢看。
救命,誰來救救他。
天啊。
一定會疼死的。
胸膛仿佛感受到了冰涼的觸碰,那麽鈍的桃木劍,即將刺破柔軟的皮肉,將裡面跳動的鮮紅心臟狠狠扎穿。
就在柳漆情緒近乎崩潰時,地下室所有燭光瞬間湮滅,恐怖的黑暗籠罩下來。
他隻覺得身上一輕,一切束縛頓消,早就脫力的身體被摟進溫暖的懷中。
冷澀的淡香傳入鼻間,耳邊傳來男人的歎息。
下一刻,柳漆重新回到溫暖的小屋中。
幾乎要破碎的身體被緊緊抱著,他指尖用力攥著柏見禮衣襟,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樣不敢松手,驚魂未定。
活下來了。
是柏見禮,最後還是柏見禮來救他。
柳漆有太多話想說,嗓子裡卻絲毫發不出聲,臉頰泛著近乎病態的潮紅。
柏見禮將懷中人小心的放在床上,蹲下.身抬頭看他,沒有絲毫生氣埋怨的意思,眼角眉梢都是心疼。
“漆漆,這次答應我,一會聽到什麽都不要出去好嗎?”
他像是已經知道了什麽,抬手輕輕撫摸柳漆發梢:“不用擔心,只要一直乖乖待在這裡,你就能回家了。”
柳漆眼尾再次紅了。
柏見禮又要走嗎?
他回家了,柏見禮怎麽辦?
他拚命搖頭,死死抓住柏見禮的手腕,哽咽著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魔鬼?”
柏見禮定定的看著他,然後點頭。
真的知道……
柳漆頓時哭得更凶了,連肩膀都顫抖起來,執拗的問他:“那你為什麽還要殺他?”
柏見禮垂眸。
狹長的眼睛被眉骨陰影籠罩,以前柳漆總是看不透他這樣的神情,還以為他在生氣,或者醞釀著殺意,可這次他分明感覺到他有些難過。
柳漆心臟鈍痛起來,呼吸不暢,連帶著指尖都一抽一抽的疼。
柏見禮沒有直接回答柳漆的話,而是問他:“還記得你那天推開門,錯抱了第一天的魔鬼嗎?”
柳漆點頭。
柏見禮將臉頰抵在柳漆膝蓋,就像以前那樣親密:“那是我第一次跟人擁抱。”
他笑了笑,冷峻的臉上溫柔的不可思議:“當時我就想,如果我真是你男朋友就好了。”
柳漆抽噎的動作停住了,愣愣地聽他說。
“所以我將自己一分為二,因為太喜歡你了,想把所有人性分出來愛你。”
他聲音輕飄飄的,只是在闡述事實,卻砸得柳漆鼻尖酸澀,眼淚聚在眼眶,紅唇不斷顫抖著。
“對不起,”他拚命克制著想要哭到崩潰的心情,不斷的道歉著,“我還以為你想殺我,一直在懷疑你,真的對不起。”
柏見禮將柳漆攬入懷裡,阻止他繼續道歉,自嘲的笑笑:“沒關系,畢竟我也確實挺可疑的,需要沉睡的時間太多了。”
然而柳漆笑不出來。
“能不死嗎?”他緊緊攥著柏見禮衣角,再也抑製不住哭腔,聲音顫抖到好像下一秒就會破碎。
“求求你了。”
“別去殺魔鬼了,我們一起待在這裡不行嗎?”
柏見禮搖頭,認真道:“漆漆,魔鬼身上有我所有的魔性,他越愛你就越想將你永遠留在身邊,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更不可能讓你離開,除非死。”
“魔鬼還在沉睡,剛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夢境,你被桃木劍刺入心臟不會疼,但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最後他抬頭看向柳漆:“你願意永遠留下來陪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