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帝沒有留下任何遺囑,他就這樣盯著晏行秋微微彎起的優美唇線,心跳逐漸停止。
表情說不上安詳,反倒有著若隱若現的悔意。
他的死亡時間,比原文提前了兩個月。
晏行秋閉了閉眼,臉上浮現出些許不知真假的憂傷。
等到醫生宣布蟲帝的逝世時間,他才安靜地躬身行禮,隨後毫不留念地走出了病房大門。
接下來要做什麽?晏行秋整理了一下袖口,唇角微彎。
控制住晏明夏,以及他雌父背後的家族……再簡單不過了。
畢竟晏明夏此時已經名聲早已一落千丈,就連被團團圍住控制軟禁,也無法反抗。
因為如今的諾亞,並沒有勸他提升護衛的武器裝備,拉攏軍部長官,或是偷偷招攬更多勢力。單純只是掌控著雄蟲協會其實毫無意義,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數量佔據優勢的,永遠都會是雌蟲。
帝國群眾的憤怒聲討早已讓他陷入絕望。
當他利用江家的案件瘋狂博取同情,可又讓全世界都得知這一切都是謊言時……曾經的關切有多深,如今大家恨得就有多深。
剩下的就好辦了很多。
晏行秋的親衛早已被悄悄武裝到了極限,再加上軍部與林中校家中的協助,足以應付。
他還有埋伏於首都之外的勢力,以及提前偷了一台機甲出來到處晃悠的江眠。
說是偷也不至於,江眠還提前跟林中校報備過,今天首都或許會遭遇襲擊。
因為理查德為他送來了裝備,然後還當著全帝國的面,演了一場戲。
試圖在“帝國至暗時刻”偷襲首都的長河星盜團,被二皇子率領著第三軍團摧枯拉朽般擊敗,落荒而逃……大家都能看見,江眠駕駛著機甲瀟灑恣意地穿行於首都上方,像是守護著帝國的明日之星。
起初也並非無蟲質疑,但當時莫名其妙讓江眠去軍部上班的……本來就是蟲帝。
這個原先保密的消息一被報道出來,再加上第三軍團新兵對他的尊崇態度,江眠直接被謠傳成了帝國的底牌戰力之一。他只是依照蟲帝的吩咐,跟在晏行秋身邊隱藏實力而已。
至少現在,沒有蟲還會將原主當成一個殘疾的廢物。
當然了,駕駛完機甲的那天晚上,江眠還可憐兮兮地縮在晏行秋懷裡求安慰。
“雄主,我好累。”他軟綿綿地抱怨著。
他連指尖都不想動彈,完全看不出白天的肆無忌憚。
而晏行秋從頭到尾紅著臉,被江眠支使著做這做那。比如要喂他零食,要親親手腕,要幫他脫光衣服,要把他抱進浴室……
等到腦袋都快要變成一片漿糊了,晏行秋才想起來自己究竟要問些什麽。
他回憶起江眠強調過的話,猶豫片刻:“江眠,你是什麽時候學過駕駛機甲的?”
“咦,你終於問出來啦?不錯不錯,”江眠滿意地彎起眼睛,靠在浴缸邊緣漫不經心道,“幾百年前吧。”
晏行秋:“……”
“真的,”江眠突然委委屈屈,“雄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
“我懂了,你就是不信我。你不愛我了。”
“不是,那個……”晏行秋嚇了一跳,手忙腳亂。
最終晏行秋還是相信了。
因為原本還在抱怨著好累的江眠,忽然將他也拉進了浴缸裡。
甚至氣鼓鼓地掐著他的腰威脅,如果不信,今晚就不給他出去。
“江眠,你,你好過分……”
他才是委屈到想哭,這究竟算什麽無妄之災!
但隨後,晏行秋想說的所有話,都被徹底淹沒在了泣音裡。
真是美好的一天。
*
登基大典表面上看似倉促,其實準備得並不勉強,甚至可以說相當充分。
因為自從蟲帝染上銀絲,背地裡,隨從與官員們就已經開始著手為新一任的蟲帝安排這些關鍵事宜。
晏行秋的民眾支持率原本就高,更何況是在武力值的加成之下呢?
軍部中立派的支持在這個風口浪尖更是獨具作用。
這也是一場會對全帝國公開放送的直播。
晏行秋在皇宮裡生活了十幾年。
但這是他第一次有資格,穿著裝飾厚重的尊貴禮服,手握象征權力的純金手杖,名正言順地於皇位上端坐,挺直腰背,戴上鑲嵌了血紅鑽石的金色皇冠。
相比起閉眼品味得償所願的快意,晏行秋還有更為迫切想要做的事情。
他側過身,伸手牽住站立在皇座側面的江眠,讓他也一起坐了下來。
當帝國的大街小巷齊齊傳出此起彼伏的驚呼,晏行秋低下頭,小心翼翼吻上了江眠的唇。
【嘀——即將脫離小世界,倒計時10,9,8……】
“你是我的雌君。”
他看著江眠含笑的眸子,一字一句鄭重說道。
*
江眠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略顯突兀刺目的純白牆壁,忽然感到一陣失落。
他唇角還掛著的淡淡笑意逐漸拉平。
從床上坐起來之後,江眠沒有片刻猶豫,徑直向服務大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