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不爽。
“太, 太子妃,您千萬息怒啊,奴婢給您泡了一壺清心茶……”
“殿下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您再等等……”
他無視了所有的勸阻。
似乎是因為江丞相重權在握,即便今夜遭到太子冷遇, 東宮裡的侍從對他也極為小心恭敬。
因為誰也不敢得罪江家, 他這個嫡哥兒舉止嬌蠻些又有何妨……話雖如此,但江眠心知肚明,這樣的好景不長。
等到劇情末期,江家遠親欺男霸女害出人命的事情鬧到了京城, 皇帝震怒, 下令讓太子負責嚴查,順藤摸瓜居然發現了巫蠱之術的痕跡——這是在古代世界除了謀反以外, 普通人能犯下的最大忌諱。
實際上, 連這個所謂的“遠親”是否真實也尚不可說, 但江丞相不得不引咎辭官還鄉,京城再無江家的立足之地。
或許把江家哥兒指給太子,本就是因為當今皇帝想在主角攻繼位之前,給他找一塊立威鍛煉用的磨刀石。
明眼人都能看出,在江眠成為太子妃以後,江家的傾覆幾乎必然會發生。未來君後的母家,絕不可能掌握縱橫朝廷的龐大勢力。
畢竟古往今來,外戚乾政之禍患歷歷在目。
但以後再娶的側妃意義就不一樣了。
主角攻的白月光,鎮國大將軍的庶哥兒,反而能成為太子穩固根基的支柱。
“真是的,在度假世界裡我也要扮演炮灰角色,他卻當上了幸福美滿的主角攻?好過分。”
江眠攬起衣袍跨出外廳,朝著原文中時常出現的月橋走去。
東宮坐落於紫禁城內,整體構造也如同小型皇宮的縮影一般,配置齊全。庭院花園涼亭,小橋流水望月,應有盡有。
跨過月橋,江眠終於清晰看見了主角攻的身影。
夏國太子,晏清昀。
這名字聽起來多麽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可惜,他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渣攻。
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原劇情裡的他本該是在心情鬱結喝悶酒,而現在,晏清昀居然在不緊不慢地泡著茶,大理石桌上擺了半局殘棋。
如今時節約莫是秋冬交際,白玉瓷杯之上盤旋著淡淡霧氣。
可晏清昀隻穿著稍顯單薄的婚服,甚至沒有帶上一個暖手用的小爐。
那是一身幾乎與夜色相融的玄紅蟒袍,繡紋繁複華麗,襯得他愈發神秘而貴不可言。他眉如墨畫,黑眸深邃而冷淡,薄唇微抿,修長指尖撚著冰涼棋子,似在沉吟。
身後還立著一名看不見臉的黑衣護衛。
看到江眠走近,護衛下意識站出來擋在了晏清昀身前。
見狀江眠微微挑眉,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輕聲道:“太子。”
他毫無要對晏清昀行禮的意思,蓋頭也早就不知所蹤,烏黑長發隨意披散而下,那身樣式華美的玄紅婚服也不再齊整。
一點兒太子妃的樣子也沒有。
晏清昀聽見動靜,皺了皺眉:“太子妃?”
他抬眸望去,涼亭陰影讓月光尚且照不清晰,只能看見江眠隨風輕擺的發絲和纖細的身影。
直至宮女打著小巧燈籠快步跟來。
本該顯得喜慶的微妙火光,驀然映出了他眼尾那點勾人的鮮紅淚痣,唇角弧度似笑非笑,有著如同妖物般驚豔至極的美貌。
如同妖物。
這是晏清昀對江眠的第一印象。
棋子頃刻間從指尖滑落,他就像被攝走了心魄一般,原本煩亂的思緒消失無蹤……只剩下心口陣陣收緊,仿佛被猛地扼住了喉嚨。
但很快,這個印象就會被徹底擊毀。
因為江眠撩起衣擺踏上涼亭,安靜片刻,直接打翻了他的茶杯。碎玉散落,在寂靜的庭院裡恍若巨響。
宮女忍不住掩唇輕呼,而險些拔刀的暗衛被晏清昀抬手製住。
而這位看似深不可測的太子,只是瞥了眼自己被茶水燙得微紅的指尖,眸裡閃過淡淡訝異。
他想握住江眠的手,卻被輕輕甩開。
“生氣了?”
“嗯。”
而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怕是都哄不好了。
“是孤的錯,”晏清昀站起身,隨意理了理衣袍,主動攬過江眠的腰,“但太子妃,看來你對自己的姿色頗為自得。”
江眠頓了一下。這話這動作,怎麽都顯得越來越渣攻了。
雖然是在東宮之內,可這庭院也不算私密角落,耳朵清明的下人或許都能聽見一言半語。
身為太子,晏清昀居然敢行事如此肆意嗎?
他沒有掙脫懷抱,而是抬眼冷冷地問:“那你還要不要洞房了?”
真要比起行事肆意的程度,晏清昀與他江眠還是差得太遠。
“要。”
江眠聽見晏清昀在他耳邊笑了一聲。
隨後,他就被晏清昀攔腰抱起,大步朝寢殿走去。
鼻尖傳來清雅的熏香氣息。江眠略顯意外地眨了眨眼,扭頭盯著太子那紋有尊貴金蟒的衣襟,思考半晌,臉色忽然變黑了一瞬。
他怎麽覺得,老婆現在好像只是對自己見色起意了而已……
分明之前還心懷白月光,現在卻可以抱著剛剛看上眼的漂亮哥兒去洞房,沒有一點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