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太多靈獸肉,強行提升境界後根基不穩,容易出事……先留在本座宮中,觀察幾日再說。”
晏無歸頓了頓,發現自己在下意識為江眠的停留而找借口,不禁有些氣悶。
而江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張口就來:“想跟師尊一起睡覺。”
“說什麽胡話。”晏無歸臉色微僵。
“師尊又變得好凶……”
“本座……罷了。”
江眠那眸子水潤潤的委屈注視,攻擊力實在太高。
晏無歸懷疑自己是被哭怕了,必須要獨處冷靜一下。
他不想再跟江眠多作糾纏,揮手將人扔進早就準備好的寢殿之中。
江眠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落在了一張陌生的床上,而晏無歸並沒有跟過來。
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用自己剛學會的探查術四處看過一番,心中震撼不斷。
這房間裡每一樣物件,至少都是法器之上的寶物。
就連他身下的大床,也是一件可以聚靈、加快修煉速度的法寶,由極為珍貴的碧落瓊玉煉製而成。冬暖夏涼,甚至能夠主動配合修士的睡眠需求,調節自身的柔軟度……
不僅如此,房間地毯下的地板本身也刻著聚靈陣,只要將足夠的靈石放入陣眼就能永久運轉,快速提煉轉換出最精純的靈力。
桌上放著一個尚未認主的儲物袋,江眠嘗試扎破手指滴血認主,將微弱的神識探入其中,發現裡面有數不勝數的高級靈石,許多防禦和傳音符咒,以及數十冊在煉氣期便可學習的基礎法術。
一塊高級靈石,就能提供修士在煉氣期要消耗的所有靈氣。
作為“師尊”而言,晏無歸實在太盡職了,像是主動給江眠喂飯似的。
這樣的人,為什麽會在當年義無反顧地選擇弑師呢?
江眠暗自想著,將外袍收入儲物袋中,蓋上輕薄柔軟的天蠶絲被子,枕著格外柔軟的雪絨枕頭,愜意地眯起眼睛。
“師尊晚安……”
話音剛落,江眠就真的睡了過去。
秒睡,是他此生最擅長的技能。
江眠還沒有發現,他房間裡立著的那面水鏡,和晏無歸寢殿內的鏡子是互通的。
而晏無歸正在默默注視著他安靜的睡顏。
一邊看,一邊喝酒。
這金玉壺裡的冰芝靈酒,只需飲下半杯,就能讓元嬰期修士立刻突破一層瓶頸,且無後患之憂。在修真界無比搶手,拍賣會上甚至能拍出數千萬靈石的高價。
可晏無歸卻把它當成了閑時消遣,怎麽喝也喝不醉,只能讓他心情稍微好些。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對於壽命接近無限的修士而言,虛度一夜稱得上是輕而易舉。若是晏無歸想要閉關入定,或許眨眼便是數月之後了。
但他此刻隻想看著江眠喝酒,看一晚上,心中思緒萬千。
這也是晏無歸頭一回引導擁有水靈根的人修煉,想不到竟然會略有所得。
自從當年他強行逆天改命,重修功法時取了陰陽八卦圖的意境,便一直在相生相克的靈力碰撞中汲取生機。
而輔助江眠引氣入體,與他自行修煉出的靈力接觸,讓晏無歸的靈力也凝實了些許,雖說微不足道至極,但那半絲的細微改變……依然令晏無歸極為在意。
如果江眠真的願意與他雙修下去,他是有機會更進一步。
但想要有所成效,恐怕江眠還得修煉上百個年頭。
而如今隻過了一夜,卻已經讓晏無歸感到難以言喻的漫長。
他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耐不住心性?
晏無歸沉默片刻,從儲物空間裡拿了冰屬性的天材地寶,繼續反覆凝練自身的靈力。
與此同時,他也隨時分成半絲心神盯著水鏡,直到日出,直到日頭漸漸升高……
直到日上三竿。
江眠未免太過能睡了。
晏無歸難得感到一陣驚異。
只是這祖宗好像睡得不太踏實,半夜踢了被子,抱住枕頭滾了幾圈,又自己把被子拉回身上,還經常翻身。
……需要有人能把他牢牢抱住,他才不會總是亂動。
晏無歸也不知道,自己怎就突然有了這般想法。
好在江眠還是慢悠悠地醒了,陽光灑落在他精致的面容之上,晏無歸止住心緒,看得目不轉睛。
而江眠迷迷糊糊地支起身子,似乎是回想起月冷靈圖中的指導,坐在床頭盤著腿,面向“朝陽”,讓體內靈力運轉了幾個小周天。
晏無歸:“……”
如今他好歹也算是個便宜師父,晏無歸此刻真想去揪著江眠的領子把他訓一頓。
那月冷靈圖所提及的早起修煉,分明是要修士去吸收日出時的那一抹紫氣。
如今日頭高懸,江眠這樣有什麽……用?
他腹誹未止,就眼睜睜看著江眠突破到了煉氣四層。
晏無歸深吸一口氣,再次告誡自己不能小看江眠。
這祖宗的天賦極為可怖,若不能即刻扼殺在繈褓之中,便要確保能將他收入麾下。
但是等到江眠真正成長起來的那一天,晏無歸懷疑自己要麽已然飛升上界,要麽就是走火入魔爆體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