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佯裝不知:“那師尊您如今是什麽境界啊?”
“……渡劫期巔峰。”
“那豈不是離飛升只有一步之遙,”江眠歪著腦袋,“所以您才會尋找合適的爐鼎進行采補,是嗎?”
“……嗯。”晏無歸不太自在地應道。
都拜他為師了,還在反覆提那爐鼎之事,江眠究竟是要如何?
好在江眠仿佛只是好奇問問,並沒有對此緊抓不放。晏無歸清了清嗓子,趕緊轉移話題,拿出師尊做派,給江眠介紹魔宮中的各處建築。
他自身的住所位於正中心,底下壓著魔宮防禦陣法的最大陣眼之一,佔據了比幾座山頭都要廣闊的位置。
這也並非晏無歸主動要求,純粹是因為當年屬下暗自揣測“魔尊喜靜”,如今才會變成如此情況。晏無歸也樂得自在。
至於周圍層層疊疊以他為中心的山脈,則是丹修所在的赤雷峰,煉器專用的金翼山,還有符修,血修與魂修,甚至是劍修……晏無歸從不曾打壓過任何一脈,任其發展。
在他眼裡,魔修的世界是千姿百態的,每一種正派所稱的“歪門邪道”皆能自由生長,逐漸壯大、感悟出屬於自己的“道”來。
畢竟修行一途,到了後期便不再只看自身靈力的多少,更要看此人心性與對自身之道的理解。
因此晏無歸定下的規則很簡單。
舉個例子,若是有魔修決定以畫入道,成為魔宮中憑借此道升至合體期的第一人,他便可以自行開辟山頭,成為長老並招收親傳弟子,坐享無數豐厚的資源與名望。
所以如今這些頗有名頭的山峰,皆是長老弟子和精挑細選的內門弟子才有權居住,競爭極為激烈。
雖說魔宮明面上禁止私鬥,但在後山莫名失蹤的,外出做任務時遇險的,還有那些修煉“意外”走火入魔的弟子……數不勝數。
即便其中許多意外的原因成疑,可如果遇險之人沒有背景,執法長老們絕對不會大動乾戈地深入追究。
適者生存,向來都是修行者不成文的規矩,只不過魔修比正派修士更加敢於承認而已。
由於江眠一看就是個不省心的,晏無歸才要將這些道理攤開來講,最後補充道:“謹慎行事,日後若是本座閉關,你也莫要隨意亂跑。許多魔修行事衝動,想殺你便殺了,不會提前問你有何靠山。”
江眠乖乖應著,但臉上依然沒有絲毫害怕之色,甚至聽得興高采烈。
晏無歸心裡一堵,恨不得給他全身都套上保命法寶。
而江眠的注意力又很快轉到了別的地方,他指著下面低空掠過的修士問道:“師尊師尊,為何只有我們二人飛得那麽高呢?”
“若非出現緊急事態,護法以下之人不可來到此處,”晏無歸淡淡道,“每座山峰之間皆有禁飛陣法,超過陣法高度,便會降下雷擊。”
“以後我也不能飛到這兒來嗎?”江眠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可以。”
這點特權,晏無歸當然不會吝嗇。
聞言,江眠眸子立刻變得亮晶晶的,軟聲道:“那師尊,您可不可以變一朵會飛的小雲出來,就像昨夜的浴桶那樣,讓我躺在上面?”
這,這又是什麽莫名其妙的要求。
晏無歸沉默了一瞬:“可以。”
他用靈力捏出一朵胖乎乎的雲,通體雪白,晃晃悠悠飄在江眠身邊。
江眠試探著摸了摸,它手感柔軟至極,而且還莫名傳來了一股欣喜、雀躍與依賴的情緒。
“它為什麽可以……”江眠趕緊又摸了幾下。
“本座給它點了幾絲神智,以後它便認你為主,能夠依你指令行事。”
江眠睜大眼睛:“這是一朵聽得懂我講話的雲!”
“嗯。”晏無歸看似波瀾不驚地應道,隱約還有點得意。
江眠迫不及待地翻身坐了上去,這雲的大小,恰好能讓他攤開四肢躺倒不動。
由於是晏無歸用火屬性的靈力所造,它就像一個柔軟的雲型暖爐,還如同一塊熱乎乎的棉花糖。
好舒服。
沒想到他居然有一天可以躺在雲裡……
江眠心血來潮道:“你能不能再變大一點?”
“噗嘰——”
小胖雲的體積應聲擴大了一倍。
“真乖,”江眠彎起眸子,摸摸它的“腦袋”,又抬頭看向晏無歸,“師尊,您也一起來坐嘛。”
說著,他還開開心心地朝旁邊挪出一個空位。
晏無歸猶豫片刻,真的如他所願坐了上去。
感覺自己像在做傻事。
但江眠真的非常高興,能每天躺在暖暖的雲裡睡覺,簡直是夢想成真!
他笑容明媚極了,又一次抱住晏無歸的胳膊,親昵道:“師尊,您真好。”
放肆得很。
可晏無歸沒有把手抽出來,只是垂眸打量著他,慢悠悠道:“昨日你還哭成那樣,把本座說得十惡不赦……”
江眠毫不心虛地眨眨眼睛,把下巴擱在他肩頭:“師尊,您雖然很凶,但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