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晏無歸的寶庫裡選了幾身最漂亮的。
輕紗外披似露非露,薄薄的水藍錦衣配上雪白滾邊,內襯繡著皎月色的仙鶴雲紋,隱約有些鏤空之感。
他軟下身子倚在晏無歸懷裡,濕潤眸光流轉,活脫脫就是個孱弱如水、被壞人強取於掌心的小可憐。
晏無歸攔都攔不住。
行吧,最初不讓江眠把師徒關系透露出去的也是他自己。
雖然他們很快就不是單純的師徒了……但江眠還是非要讓人誤會不可,也不知道這到底有什麽好玩的。
但晏無歸不得不承認,江眠這般軟綿綿依附於他的姿態,讓他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與四面環山、風景雋秀的魔宮內部有所不同,魔界的色調整體要更陰暗些。
除了過於危險地無人之境,絕大部分地域皆被各大宗門勢力割據。晏無歸不太管他們的爭端,反正最終無論是誰贏了,都要在他面前乖乖聽話。
當然,不同宗門之間,也有供與散修生活的城池劃分,反而管理得頗為規矩。
因為城主們不僅修為高超,大多都是被宗門下放歷練的管理高層,而且上任之前還要和魔宮那邊報備名冊,瀆職被發現了絕對跑不掉。
而今年負責舉辦魔界大比的城池,是在天魔宗控制下的天雪城。
晏無歸收斂了氣息,沒有徑直找上城主府,看江眠一臉饒有興致,乾脆先牽著他的手陪他四處逛逛。
江眠心說這城池的名字倒是雅致,但走入城內一看……晚來天欲血還差不多。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難以忽略的血腥氣兒。
雖然如果街上有人看不對眼想要打架,會被執法者雙雙扔出城外,讓他們殺個痛快再重新進來,但這裡依然暗藏著魔界特有的危機與混亂。
光是江眠看到的,就有幾個喝靈酒喝醉的漢子,迷迷糊糊倒在路邊。有人上前意圖偷竊,結果被陷阱炸得四分五裂。
隨後那些漢子爬起來哈哈一笑,換了個街角繼續躺著打鼾。似乎他們就是要以釣魚殺人取樂。
正當防衛,執法者並不會管。
不僅如此,連光天化日之下當街做那種事的人都有。
晏無歸發現之後,下意識抬手遮住江眠的眼睛。
被擋了視線,江眠乖乖站著不動,軟聲喚道:“師尊。”
“……嗯。”
“我不是小孩子,可以看的。”
“不許看!”
“哦。”
晏無歸板著臉,拉著江眠快速離開,去逛更為正經的地方。
天雪城裡有不少靈藥丹藥鋪子,還有商鋪售賣品階極好的法寶和法衣,堂而皇之敞開大門露富,裝潢皆是金碧輝煌,也不怕被搶。
敢在魔界做這種行當,這些鋪子背後定然有大能坐鎮,抑或是和城主府有著關系,所以往來修士都無比規矩,沒人敢輕易造次。
直到江眠買了一對精致的琉璃簪子,正在撒著嬌讓晏無歸幫他戴上看看。
有個不長眼的猥瑣魔修,竟然朝他吹了聲口哨,眼露邪意,將江眠上下打量了個遍,還主動問晏無歸,是在哪個拍賣行裡把江眠這種小尤物買來的。
當炮灰角色當得太久,江眠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如此男頻小說般的戲碼了。
他楚楚可憐地貼在晏無歸身側,沒有吭聲,而晏無歸面無表情抬眼看過去,便將這魔修燒了個神形俱滅。
轉瞬間,地面上只剩下一堆灰燼。
或許這也是魔界的日常之一。
法寶鋪子的掌櫃安靜如鵪鶉,拿了個掃帚過來將黑灰掃進簸箕裡,又拎著簸箕默默坐回櫃台前,看都不敢多看晏無歸一眼。
“在城內殺了人,我們不會被執法者抓走嗎?”江眠一臉單純地問著,扯了扯晏無歸的袖子。
晏無歸正要回答,天邊忽然傳來一聲笑:“當然不會。”
那是一名氣質儒雅的中年修士,他落在鋪子門前,躬身行禮:“天雪城城主閆問雪,見過尊上。”
“百年未見,你這鼻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靈,”晏無歸似乎早就與他相識,說話也頗為隨意,“聞著點味兒就來了?”
“稟尊上,在下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您的蒞臨,”而閆問雪卻不敢放肆,恭恭敬敬道,“多謝尊上,將此次大比選址定在了天雪城,在下必然不會您失望。”
“還不是你家老頭子,死皮賴臉地讓本座給你個機會。要謝你就謝他去。”晏無歸漫不經心地擺擺手。
“那在下更要替家父多謝尊上提攜!”
*
閆問雪不愧是晏無歸的老部下,在城中專門開辟了一片安靜開闊的高地,準備給晏無歸單獨居住。
而晏無歸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一個袖珍的靈屋,朝地上一扔。
這指甲蓋大小的玩意,飛速變了一整套自帶花園的竹林庭院。假山流水,家具擺設,一應俱全。
江眠被領進屋內,目瞪口呆地四處看了一遍,忍不住道:“師尊,你未免太會享受了吧?”
“本座也不常用,但該有的好東西都有,”晏無歸還挺得意,“還有別的靈屋,你不滿意的話隨便挑。”
江眠當然滿意,他躺在柔軟的床上滾了兩圈,不禁感歎:“不愧是魔尊大人,好生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