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能毫無顧忌,直接上去將其斬成碎片嗎?……
正在猶豫,身前抱著的人卻微微一動。
元清杭雖然昏昏沉沉睡去,可是心裡有事,又哪裡真能睡得安穩,身邊一股陰寒的戾氣直刺肌膚,終於將他刺醒過來。
他怔怔看著身邊亂象,略加思索,便明白了大概。
寧奪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他的異動,立刻低下頭:“你怎麽樣?”
元清杭有氣無力地眯著眼,衝他甜甜一笑:“好得不能再好啦。”
寧奪知道他說謊,心裡難過,臉上卻不現出來,隻溫和道:“那就好。”
元清杭在他懷裡舒舒服服待了半天,這時終於感到些羞澀來,輕輕一動,想要下地:“我能走……你松手吧。”
寧奪卻立刻加力,不容他動彈:“不,你不能。”
元清杭臉色發燙,還想掙扎,可抬頭看見那張暌違已久的俊美臉龐,忽然便舍不得起來。
身上越發疼痛厲害,他心裡暗暗道:“如此凶險的情景,說不定我一會兒就死了,再不多挨著他、多看他幾眼,萬一死後真的神魂俱滅,又或者是重新回到個心臟有病的軀殼裡,到時候一定後悔的不得了。”
想到這裡,他再也管不上那麽多,將軟軟的手臂往寧奪脖頸上掛得更緊了些,一雙明眸含笑望著寧奪:“那你抱緊點,別把我摔下來。”
寧奪耳根微微泛紅,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在夜色中依舊能看出緋色。他溫柔道:“不會的。”
元清杭看向那已經亂成一團的廝殺,輕歎了口氣:“你不忍傷鄭師叔的遺骸?”
寧奪眉頭緊皺,艱難道:“有人驅使他。”
元清杭心裡暗歎,知道他這一走,很多事都沒有親眼看見。
這些天,寧程是如何瘋狂地跟著商淵倒行逆施,寧奪怕是也沒時間聽人細細詳述,更是不會知道,這整件事中,寧程到底參與了多少。
就連驅使鄭源的驚屍、挑起這幾年所有事端,怕是都和寧程脫不了關系。
他輕聲道:“還是要阻止的。我們盡力不毀掉他屍骸吧。”
寧奪微微一閉眼睛,點頭:“好。”
戰團中,鄭源身邊已經圍了數位高手,團團黑氣縈繞,重劍邪意重重,劃到之處,地上的野草被那屍氣沾到,都立刻枯萎成一片。
就連幾位圍攻的宗師,都不敢太過靠近——這凶屍不知道什麽原因,身上的戾氣遠超尋常,那重劍更是邪氣得厲害,一旦劃傷身體,屍氣立刻侵入血脈,遠比尋常兵器造成的傷勢可怕。
元清杭望著那邊,小聲道:“打架抱著人可真不方便。我和你一起過去,你護著我就好。”
寧奪看了他一眼:“你不要過去,我去去就來。”
元清杭搖了搖頭,嘴角含笑,小聲道:“不行,我不想離開你一會兒。一分一秒都不行。”
寧奪身子似乎微微一顫,低頭看了看他,終於將他輕輕放下地:“一起去吧。”
元清杭悄悄挽住他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心裡都說不出的歡喜安寧,一起縱身向戰圈中躍去。
就在這時,忽然之間,一道清朗溫和的聲音穿透重重夜幕,響徹了墓園。
“諸位仙長,都請退後,晚輩有法子可以退敵。”
戰圈外,一道錦衣身影輕飄飄從一排槐樹頂端掠過,身影飄逸,落在了戰圈之中。
卻是好久都消失不見的宇文離。
只見他俊美朗目,神態溫雅,手中那柄邪氣森然的寶劍上帶著一股奇異的妖芒,直直刺向鄭源。
不知那劍上妖芒是什麽來歷,卻只見他這一劍刺去,一股陰柔寒氣直奔鄭源敞開的胸骨,而鄭源心口處卻有微光一亮,動作忽然慢了下來。
這一慢,宇文離的劍已經順勢挑入他胸腔,乾脆利落地斬斷了一根肋骨。
鄭源的驚屍猛然嚎叫一聲,竟似也感到了痛苦一般,可不知為什麽,他卻不敢迎戰宇文離,舉著重劍,如瘋如狂,轉身向旁邊的人殺去。
元清杭心裡一動,猛地一拉寧奪衣袖:“等等。”
寧奪立刻停下腳步,充滿擔憂地看著他:“不舒服嗎?”
元清杭斜睨他一眼,心裡似乎有根小草棒兒輕輕撓了一下:“宇文離這人沒有把握,絕不會冒險。假如我沒猜錯的話——”
他盯著宇文離劍尖那點若隱若現的妖芒,再看向鄭源胸口那點極不顯眼的光點:“你這位鄭師叔的心臟處,應該有什麽東西和宇文離有牽連。”
寧奪一怔:“什麽意思?”
元清杭嘴角輕輕一咧,不知道是蔑視,還是好笑:“他啊,要搶功勞。有人事先在你鄭師叔身上放了點小玩意兒,宇文離的劍,應該能克制它。”
寧奪臉色冰冷,眸中雪光一片:“利用鄭師叔的遺骸?他好大的膽子。”
元清杭悄悄將他拉得向後幾步:“隨便他吧,功勞是誰的,有什麽重要?只要他能降服驚屍就好。”
寧奪默默不語,手中應悔劍光芒微收斂起來。
元清杭輕輕一捏他手心:“且看他怎麽辦。”
果然,宇文離身形翩然遊走,在鄭源和眾驚屍群中,猶如穿花蝴蝶一般,手中寶劍不停點向屍骸胸前,隨著他優雅劍勢,那些驚屍胸腔中都隱約有亮光一閃。
隨後,那些驚屍竟然也都一個個都避開了他,轉身向別處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