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奪不由自主,向那邊踏前一步,身子剛動,背後元清杭猛喝一聲:“回來!”
他搶上一步,一把推開寧奪,手中白玉黑金扇用力向著氣流拍去。
扇骨上,無窮殺意洶湧而出,帶著斬虹刀鋒的凌厲凶悍,擋住了氣流。
他另一隻手急伸,抓住了凹槽中的對鐲,狠狠抓了回來。
旋渦急速縮小,怒張的豎瞳轉瞬消失,高台重新閉合,完好如初。
寧奪的一片衣角飄進了豎瞳邊緣,一瞬間,便被絞成了齏粉,輕飄飄如雪灑下。
兩個人背後都驀然冷汗涔涔。
這看似小一號的陣眼,根本就極不穩定,若是寧奪不小心跨入,只怕現在被撕碎的就是他!
元清杭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喃喃道:“我舅舅應該就是從這裡出去的。可、可是……”
寧奪臉色冷肅,輕聲道:“可是那時候他已經是魔丹大圓滿境了。”
所以元佐意能靠著自己一己之力跨越異境,從容脫身,他們倆可沒這個實力。
稍有不慎,被卷入異時空陷入混沌,就可能在中途被不穩的時空碎縫絞成血肉一片。
……
浩浩山巒,雲波詭譎。
蒼穹派所在的千重山上,一片壓抑沉肅。
幾名身著蒼穹派白衣的小弟子行色匆匆,帶著一行凌霄殿的來賓,接引到了赤霞殿中。
廣闊的赤霞大殿上,數月之前,還是術宗大比的觀看地,現在聚集的各家宗主和門主依舊,可是氣氛已經截然不同。
人人臉色暗沉,神情悲憤。
凌霄殿和蒼穹派是劍宗勢力最大的兩家,一向有點王不見王,上次的大比,他家殿主也托詞有事在身,並未前來。
而這一次,就連他們金丹圓滿境的宗師陳封也親自來到了這裡。
大殿上,蒼穹派代掌門寧程正在招呼早到的賓客,遙遙見到陳封出現,急忙下了高台,迎上前來。
陳封輩分和商淵齊平,年歲已經不小,只是修煉有成、保養得當,一身黑色玄衣精美飄逸,看上去精神矍鑠,眼中精光四射。
看到寧程,他也不過微微頷首,顯然依舊將他看成一個晚輩,而不是地位平等的一宗之主。
“寧掌門,魔宗卷土重來、殺害仙門諸多弟子之事,可是你們蒼穹派為首調查的。”陳封並不就座,口氣咄咄逼人,“現在已經兩個月過去,請問有什麽結果?”
寧程面色平靜:“陳殿主,鄙門派正是查到很多事,今日才特意請了諸位宗主前來一敘。”
陳封面沉似水:“有什麽事不能修書一封,托靈鳥傳訊就是了,非要我們這些老頭子來跑一趟?”
寧程身邊,木青暉連忙溫聲道:“陳殿主,還請少安毋躁。實在是茲事體大,寧掌門也是詢問了幾家的意見,才決定今日請諸位宗主一聚。”
陳封袖子一揮,冷笑道:“少安毋躁?你們神農谷的木小公子吉人天相,受傷不重,自然不焦躁。”
旁邊的人聽著,心裡都暗暗道:“也難怪陳殿主不客氣,他可折損了一個兒子。”
此去萬刃塚,各家門中的傑出晚輩均有重大傷亡,凌霄殿不僅在迷霧詭陣中死了幾個弟子,最慘烈的是,他們家修為最高的年輕弟子、陳殿主的長子陳棄憂更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別人都是在迷霧陣中被殺,只有他,卻連出都沒出來,直接就失蹤在了萬刃塚裡,堪稱離奇詭異。
前方的主賓長案邊,神農谷谷主木安陽神色淡淡:“犬子也被魔宗妖人一劍穿胸,能撐過來,也是僥幸。再說了,他受的傷可比別人還多些。”
殿上眾人沒人接話,心裡卻都不以為然、
木家小公子被救回來時看似受傷重,可是恢復卻極快,據說現在幾乎痊愈了,想必是神農谷的靈藥神奇。
不過木小公子也的確是倒霉,別人都是隻身上受傷,只有他不知道怎麽,臉上還被狠毒的魔宗妖人劃了一刀!
那傷疤可不尋常,據說是被一柄妖邪的匕首所劃,極難治愈,就連木安陽也束手無策。
原本一個漂亮清貴的小公子,就像毀了容一樣,據說整日裡鬱鬱寡歡,根本不願見人。
不過呢,畢竟是小孩子心性,臉上有點疤又有什麽打緊,男子漢大丈夫,誰又靠臉吃飯不成?
第60章 指證
澹台宗主澹台明浩抬起頭,冷冷開口:“若說到損失慘重,有誰家能比得上我們澹台家?”
他身邊,一個婦人膚白勝雪,姿容極美,形容卻憔悴木然。
正是澹台明浩那位伉儷情深、以聰慧美貌聞名天下的夫人。
這位夫人也是術宗望門貴女,未嫁時便有博聞強識之名,但是性格內向,加上婚後身體一直不好,所以素來不喜見人,更少參加仙門交際。
今天終於在這麽多人面前夫妻一起露面,卻是因為愛子新喪。
就算是一身縞素,不施任何粉黛,立在眾人中間,卻叫人一眼望去,很難移開眼。
她望向四周,慘然低聲道:“超兒……我的超兒死了。陳殿主,令郎好歹沒見到屍身,說不定還有生機,我們家超兒可是真的命喪在了那迷霧陣裡啊。”
她眼中慢慢流下淚來:“可憐他正是大好年華,這就拋下了父母雙親去了,我……”
她身邊,澹台芸臉色雪白,沉默不語地立在母親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