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予點點頭,俊秀的眉眼帶上一絲關切。
“你這個屬於特定的恐懼症,其實可以試試脫敏療法,也許有機會能治好。我有個師兄他在——”
沈芒忽然咳嗽了兩聲,他伸長手臂,隨性的放在余弦的座椅靠背上,像是攬著他的肩膀的姿勢。
“余老師,你看那邊有一個小島,很多海鷗在上面盤旋,是不是很漂亮?”
余弦的注意力頓時被那群白色的海鷗吸引。他順著青年的目光看過去,眼底露出驚豔和讚歎。
“確實很漂亮。”
孔明予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垂下長睫。
到了捕撈的海域,漁民們開始收網。人手不足,余弦跟孔明予也上前幫忙,沈芒要幫著拉網,被兩人攔住了。
“你坐下吧,免得手又被割傷。”余弦說。
“是啊,沈先生,你還是小心一點,不要再受傷了。”
孔明予最後一句話說的有些意味深長。
沈芒隻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看著余弦站在顛簸起伏的甲板上,臉上都是熱汗,耀眼的陽光照在他俊朗的五官上,那雙眸子清澈而堅定,熠熠生輝。
“上來了!上來了!”
兩人跟漁民們齊心協力,將一大筐海貨撈了上來,個頭不足的當場就放掉了。
他們這趟出海捕撈還算順利,收獲頗多。
返航時,余弦撐著的一口氣好像終於耗盡了似的,搖搖晃晃地在船艙坐下。
“你手沒事吧?給我看看。”沈芒給他遞了包濕紙巾。
余弦擦掉黑發上的汗珠,接過濕巾把自己額頭擦了擦,他往後靠在椅背上,兩手垂下,輕輕平複著紊亂的呼吸。
濕透了的灰色T恤緊緊貼著胸口,有種不舒服的黏膩感。
“就是紅了點,沒什麽。”
“沈先生,你就放心吧,剛剛我們都戴了手套的。”
孔明予坐在余弦對面,目光有些難以控制的被對方吸引。
余弦好像實在是累了,兩條筆直的腿隨意岔開著,上身後仰,露出修長的脖頸,濕透的衣服布料緊緊貼在他的身體上,隨著呼吸起伏。
海風拂過,那截蜜色的窄腰若隱若現。
孔明予一時有些口乾舌燥,他不自在地垂下眼,卻又看到余弦伸過來的腿,七分褲下的小腿線條格外流暢,腳踝骨突出,他一隻手就能握住。
孔明予用力閉了閉眼,手掌握緊,壓下心中的綺念。
回到島上,一下船,余弦就不行了,他臉色青白,胃裡有股強烈的抽搐感。
回到別墅後,他衝進洗手間,吐了個昏天暗地。
藍奇跟商晝比他們晚點回來,這兩人表情看著也不怎麽樣,尤其是藍奇,一張小臉煞白。
“不行不行,我也想吐了。”
看到余弦從洗手間出來後,藍奇也衝了進去。
進門的商晝手裡提了兩大桶海貨,他頭上戴著草帽,穿著短袖褲衩,白皙的臉頰被曬得發紅,滿身疲憊,哪裡還有半分影帝的樣子。
他將手裡的水桶放在地上,拿起茶幾上的礦泉水,猛灌了一大口。
“商老師,喝水不能這麽急,會被噎到的。”
孔明予話音剛落,商晝就被水嗆住,猛的咳嗽起來,一張臉瞬時間漲得通紅。
同樣從漁船上下來,沈芒卻神色不改,膚色依然白的發光。他丟了片檸檬放進桌上的白開水裡,遞給商晝。
“商老師,喝這個吧,更解渴,也不容易嗆到。”
努力想在沈芒面前維持形象的商晝:……
早知道沈芒也坐在客廳,他就換身衣服再進來了。
余弦吐完一回後胃裡輕松許多,他洗了把臉,不放心的往裡面看了一眼。
“藍奇,你沒事吧?”
藍奇正在馬桶前摳自己的嗓子,他摳了半天,結果那股想吐的衝動又被壓了下去,反倒是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他抽完馬桶水,滿臉菜色的走到余弦面前。
“余老師,我好像餓了。”
原來他剛剛從船上下來時覺得頭重腳輕,並不是因為暈船,而是因為低血糖。
余弦一時有些失笑。
“明予他們好像在蒸海鮮,像小鮑魚和扇貝處理起來都很快的,應該一會兒就能吃了。”
藍奇點了點頭,嘴巴裡不自覺開始分泌口水。
“那余老師,你好點沒有?”
“還行,我先回去睡一下,你實在餓了就去冰箱裡找找看有沒有吃的。”
余弦回房洗了個澡,換上了柔軟的睡衣。他一點都不餓,因為胃裡某種惡心感還是揮之不去。
沒把頭髮吹乾,余弦就躺上了床。後腦杓沾著枕頭的刹那,他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艘顛簸的漁船上。
整個世界在他眼前不停的搖晃著,白色的海浪飛濺進來,正午熾熱的陽光炙烤著一切,他昏昏沉沉的,像是一條被晾在甲板上暴曬的魚……
“余老師?”
睡了不知多久,他依稀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伴隨著一個關切的聲音。
余弦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隻覺得腦袋沉得厲害。
“誰啊?”
“是我,沈芒。”
聽到熟悉的清冷嗓音,余弦一下睜開了眼。他掀開被子下了床,把窗簾拉開了些,穿著拖鞋走到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