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
耳朵裡嗡嗡的,像是有無數隻蜜蜂在飛舞。余弦掀開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地看到不遠處兩個身影正在爭論著什麽。
掌心的肉已經被摳出了血,尖銳的疼痛讓他勉強維持著一絲清醒。身體的熱度依然在繼續蔓延,喉嚨乾渴得要命,余弦不得不仰起頭,努力將臉貼著冰冷潮濕的牆壁。
“秦裕,你敢動他試試?”
顧星看著那些打手圍過來,眼睛都瞪直了。
他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盯著眼前英俊冷漠的男人,語調堅決。
“再怎麽說,他都是我的老師。我不會不管的。”
下定決心要救出余弦後,顧星心中反而輕松許多。
哪知道,他剛轉身,還沒走到余弦跟前,就被兩個高大的打手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放開我!秦裕,你這個瘋子!”
顧星徹底慌了,他雖然體力不錯,可在這種滿身肌肉的專職打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沒反抗幾下,就被人掐住了領子,揍趴在地上。
“你以為,我還會給你機會救他?”
秦裕冷冷笑了聲,緩慢地踱步到他面前。他俯身,用一種譏諷的眼神看著他。
“現在想起來他是你的老師了?你別忘了,這件事,你也是參與者之一。”
顧星憤恨地瞪著他,猛地朝他呸了一口,“要是被我哥知道你敢這麽對我……”
秦裕嘴角抽動了兩下,他掏出手帕,擦掉臉上的口水,皮笑肉不笑,道,“口口聲聲都是你哥,我還以為你們感情多深呢。侮、辱你哥的人就躺在那裡,你卻還想救他,你對得起你哥這麽多年對你的照顧嗎?”
“蠢貨。”
秦裕抬手示意,下一刻,掙扎個不停的顧星就被一記手刀打暈了過去。
秦裕陰著臉站起身。
他眼底帶著一抹瘋狂和偏執,看向床墊上躺著的青年。
“把他的衣服給我扒了!”
余弦心如死灰的閉上眼,準備接受自己的悲慘命運,突地,外面傳來哐當一聲!
鐵門被用力撞開,明亮的光線湧入,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意識恍惚間,他看到了一個修長的身影逆光站在那裡。
秦裕怎麽都沒想到,本該在金曲獎頒獎禮上的人,現在竟然會出現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倉庫裡,身後還跟著一隊黑衣保鏢。
“小芒,你怎麽來了?”秦裕又驚又喜。
沈芒目光掃過暈在地上的顧星,最後視線落在床墊裡掙扎的身影上,神色極冷。
“秦裕,你在幹什麽?”
“小芒,你別誤會,我沒有對顧星怎麽樣。他只是暫時暈過去了。”
秦裕擺了擺手,連忙讓屋子裡其他人都退出去。他走到沈芒面前,試圖擋住他看向角落的視線。
“這裡太髒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或者去車上,我再跟你解釋,好不好?”
“讓開。”
沈芒面無表情。
秦裕對上青年的視線,心中一驚。沈芒的眼睛生得極為漂亮,像一汪明亮耀眼的湖水,此刻,這湖水中卻滿是銳利的堅冰。
秦裕乾笑了聲,給沈芒讓出位置。
察覺到陌生氣息的靠近,余弦豎著眉頭,下意識往角落更深處縮了縮。
“別怕。”
動聽的嗓音響起,帶著安撫。隨即,余弦就感覺到一隻手落在他的額頭,撥開他汗濕的劉海,微涼的指腹按在他顫動的眼皮上。
余弦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隻模糊看見一片暗藍色的條紋布料,淡淡的清香從那人的袖口間飄出來,讓余弦莫名地感到安心。
是誰……來救他了嗎?
見沈芒竟然俯身去摸余弦的額頭,秦裕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小芒,這人表面上是顧星的老師,實際上卻是個心理扭曲的變態,你可千萬別被他騙了!”
“他是什麽人,我想我比你清楚。”
沈芒垂下長睫,盯著余弦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深邃的眼皮微抬,“你給他注射了什麽?”
到了這一步,秦裕也懶得再遮掩了,他眸光複雜地看著沈芒,“當初他給你用了什麽藥,我就加大劑量,全部用在了他身上。”
就算會戳到沈芒的傷疤,他也無所謂了。顧星那個蠢貨維護他也就罷了,為什麽沈芒明明是受害者,也要來維護這個男人?
聽到秦裕的話,沈芒瞳孔微縮,眼神變得格外鋒利,“楓丹酒店的事,你都知道了?”
秦裕眸光一閃,心虛道,“是,不過小芒,你放心,不管你身上發生了什麽,我都不在意,我知道你那時肯定是被迫的……”
沈芒呵地笑了聲,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落在余弦的臉頰上,輕輕摩挲著青年溫熱的肌膚。
“你覺得,是他把我怎麽樣了?”
秦裕目光暗了暗,他陰狠地盯著靠在沈芒腿邊的余弦,胸口妒火燎原。
“難道不是嗎?”
沈芒沒有回答,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余弦身上,一手扶著他的肩膀,另一隻手伸到他膝窩下,輕輕松松的便將人橫抱起來。
秦裕看著這一幕,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他不甘心的跟上去,想要問個明白。
快到鐵門前,沈芒忽然止住腳步,他轉頭看了眼跟上來的秦裕,眼底帶著一絲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