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索性臉朝涼席, 露著個背影對著鄭中舟。
鄭中舟見這人跟炸了毛的貓一樣,連忙小心賠罪,然後一邊撫摸著對方的脊背好似順毛一般,一邊道:“今晚還在我這兒睡嗎?”
畢竟昨晚上白江魚就歇在這裡了,雖然明面上村裡的人都知道他們是關系好,但是兩家隔得並不遠,又沒有什麽特別要緊的事,白江魚要是天天都睡鄭家,怕是不好解釋。
雖然鄭中舟巴不得他天天睡自己家。
白江魚狠狠錘了一番涼席,甕聲甕氣的道:“你隔壁趙老漢不是成天說兒子要接他去市裡享清福,怎麽還不走?”
鄭中舟面上訕訕,哄著人道:“我問過趙伯了,他說還不著急進城,先在鄉下再住住。”
他們一開始回鄉的時候,就打過要比鄰而居的主意。白家人太多了,也嘈雜,他們平日裡相會肯定不能選在白家。
鄭中舟家裡倒是位置偏僻些,只是隔壁鄰居也有人,搞得他們親近的時候還是需要特別注意。
鄭中舟歎了口氣,道:“既然要回去睡,那就早些回去,從我這兒過去也有段路。”
白江魚才爬起床來,他問:“你明天是不是要進城賣雞蛋?”
“嗯。”
鄭中舟想了想,道:“早上你是不是要過來吃飯,我讓奶奶給你留一些。”
鄭中舟廚藝了得,白江魚愛吃他做的飯。
“好,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在家裡等著你。”
鄭中舟親了親他,道:“別等,我自己也沒個準信。”
他看著外頭的夜空,突然又道:“哦,對了,明天那個肖老師可能會過來,他要是來了,奶奶不大懂,你幫我招待招待。”
白江魚身子朝後一倒,整個人又像一攤面條一樣鋪在涼席上。
“鄭老四,你好大的面子,居然讓白家牛場的繼承人給你打工!”
鄭中舟把這攤“軟面條”扶起來,道:“總之招待一下吧,人家大老遠的來一趟,看著像熱心腸的。”
白江魚懶洋洋的道:“光心熱有什麽用,解決不了實際問題,都是白搭。”
“小魚........”
“好好好,明天我一早過來。“白江魚想了想,又仰起臉道:“你再親親我!”
***
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肖其民和陳西亦就起床了。
村裡的人也起的早,他們兩個剛洗漱完畢,村長就帶著人給他們送飯來了。
陳西亦接了過來,肖其民對村長說:“以後不要給我們送飯了,我們自己做。村裡應該有人賣菜吧?”
村長訕訕的點頭,“有是有……不過怎麽好意思讓肖老師你們自己做飯呢”
肖其民有豐富的鄉村生活經驗,他知道村子裡應該會有一些農民走鄉串寨的賣菜或者售賣一些自家做的小吃。
送走了村長,師生二人吃過早飯,陳西亦覺得既然要和肖其民長期相處下去,有些事還是坦白比較好。
他看了眼正在喝湯的肖其民,將桌上的碗筷收拾一番,對對方道:“老師,我會做飯的,以後要不我們交替做飯”
之所以沒有說讓他一個人來做飯,是因為陳西亦料到肖其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和對方相處了一段時日,也了解肖其民這個人在對待晚輩上幾乎沒有架子,更多的是拳拳愛護之心。
肖其民將碗裡的湯喝完,笑了笑對陳西亦道:“你是真的會做飯嗎?”
陳西亦點點頭,“千真萬確,中午我做一頓,老師就知道了。”
看陳西亦這樣子不似作偽,肖其民將自己的碗筷收拾好,道:“也好,那你就做頓飯來吃吃看。”
心裡還是有些懷疑,畢竟陳西亦的臉和周身的氣質怎麽看都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
吃過早飯,肖其民帶著陳西亦先去了鄭中舟家裡。這時鄭中舟已經外出賣雞蛋去了,並不在家中。
肖其民對陳西亦道:“咱們的第一趟工作主要是記錄。”
“記錄?”
“對,首先如實的記錄你所觀察到的一切,然後才是分析造成一切的原因,以及思考解決的辦法。”
陳西亦看著肖其民準備要離開的樣子,連忙問對方道:“肖老師,您......是要讓我在這裡記錄嗎?”
肖其民拍拍陳西亦肩膀,道:“你四處觀察留心就可以,按照你自己的觀察把鄭家雞蛋場的情況寫下來。至於分析原因.........”
肖其民頓了頓,“要是有時間你可以先嘗試著自己分析,當然也可以回去之後再分析。”
陳西亦有一種剛拜了老師,就被老師趕出門自學的錯覺。
肖其民道:“因材施教,上回淇水村的事情你就很有想法。我看你也是通過觀察得來的,這次也一樣。”
陳西亦想了想,覺得也行,但是看著肖其民似乎要離開的樣子,就問:“您不在這裡嗎?”
“昨天不是還有一戶人家,我上他們家裡去看看。”
就這樣,肖其民把陳西亦留在了鄭家養雞場,他自己在另一個村民的引導下朝著白家的牛場去了。
鄭中舟不在家,他家裡只有一個耳朵不太好的老奶奶,聽不大懂陳西亦的普通話。
無論陳西亦問她什麽,只知道咧著嘴笑。
陳西亦看著鄭中舟家裡收拾乾淨的院子,心裡想著他們家的雞應該沒養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