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秋乖孩子,自覺留下來幫忙,現在蹲在一堆柴火面前,白皙臉蛋上沾了幾道灰。
“老大,那不是你的打火機嗎?”陶可眼尖,一眼瞧見宋季秋手上握著的打火機上的四葉草圖案。
許嘉平聞言望去,有點被氣笑了。
某人不僅沒有當寶貝供起來,看上去反而因為自己生不起火而遷怒要暴躁地砸了它。
能否點燃這堆樹枝關系到眾人的飯如何解決,這群小祖宗開始興致勃發,可容城最近經常下雨,雨水浸濕樹木很難點燃,沒過多久大家就垂頭喪氣地決定“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乾啃方便麵也不是不行”,只有宋季秋堅持不懈圍著柴火打轉。
照在臉上的陽光忽然被擋住。
逆光下,許嘉平長身玉立,輪廓的邊邊角角因為陽光顯得格外溫柔,不過說出的話就沒那麽客氣:“氣不過想拿我的打火機泄憤,膽兒肥啊?”
宋季秋裝傻充愣,仰頭一小排整齊潔白的牙齒配上梨渦和髒兮兮的臉頰,和諧又好笑。
許嘉平忍不住輕笑一聲,用指腹擦掉他臉上的灰:“傻。”
宋季秋不習慣過分親密的舉動,飛快眨眼,小小呼吸一口氣假裝專心研究那堆柴火。
“很熱嗎?”許嘉平注意到宋季秋耳朵漸漸紅起來,接過打火機蹲在他身邊,“躲在我影子裡。”
宋季秋悶悶“唔”了一聲,糾結要不要和許嘉平說下次伸手前記得告訴他一聲。
但根據之前許嘉平故意逗他以後詢問柳浩的對話,好朋友之間似乎不該在意這些小細節。
宋季秋為人和善,和誰都能和聊上幾句。可真正算起來的好朋友只有元林和上輩子的許嘉平。但許嘉平上輩子對他很溫和,極好地控制了交流的度,沒有什麽肢體上的接觸過。
所以對於許嘉平現在這樣,他拿捏不準交流的度。
怎麽說呢,變扭但不討厭。
許嘉平似乎做什麽都像模像樣,沒過多久,撿來的樹枝蹭得竄起小火苗,堪比普羅米修斯盜火一般的偉大創舉,引來眾人終於有飯吃的喜極而泣的歡呼。
宋季秋瞬間大度地想:
算了算了,誰讓許嘉平是他朋友,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班級活動大抵吃飯、玩桌遊、嘮嗑,只不過今天換了個艱苦的環境而已。
南山很高,有漫長的盤山公路,無奈學校局限他們的活動范圍,他們隻好爬一爬附近的小土包,再回來吃頓飯。
南山開闊,遠處的燈塔近處的燈光使得周遭並不黑暗,褪去白天的燥熱,夜晚的靜謐涼爽更加可貴。
“所以我們就這麽要睡覺了?”元林抱著自己的睡袋難以置信,“遊戲呢?夜聊呢?”
現在是十點整,他打小學起就沒這麽早睡過,誰能想到一頓郊遊全給他掰過來了。
陶可打了個哈欠,鑽進睡袋:“放棄吧,女生準備睡了,我們太大聲會吵到他們。沒網玩什麽遊戲,我們之間也沒什麽小話要講。學校早上五點就讓我們集合不給我們睡覺,白天折騰一天,大家指定都累了。”
他歎了一口氣:“學校真狠,咱們玩不過學校。”
一切都被校領導算得明明白白。
元林頹然倒下,不死心想騷擾宋季秋多講點話,扭頭髮現宋季秋一臉困倦,徹底熄火:“兄弟們,晚安。”
“娘兒們兮兮的還晚安。”陶可搓了一手臂雞皮疙瘩。
雖然累,但睡不著。
宋季秋閉目,不知過了多久實在睡不著再睜開,結果發現黑暗裡幾雙眼睛跟狼一樣炯炯有神。
他被嚇了一跳:“都沒睡?”
元林起身:“別睡了,出門看星星去。”
他們披上外套悄摸出來,宋季秋先坐到草地上,見周圍的人全都躺下,於是也順勢雙手枕到後腦杓躺下,草籽沾了滿頭滿身。
許嘉平隻坐著,順手摘過身邊的一根草擺弄。
郊外的天空可以看到星星綴在深藍高遠的夜空,一閃一閃的明亮。幾個從小生活在城市中心的人沒見識過,邊大呼小叫邊舉起手機拍照。
宋季秋悠哉地在聽他們的怎呼聲。
過一小會兒,他覺得身邊許嘉平的存在太強,明明呼吸很淺淡,但皮膚源源不斷散發的熱度和身上青草沐浴露的味道莫名讓他耳熱。
他稍微往外挪了挪,又覺得似乎有些不禮貌,便翻身坐起來,朝他手裡好奇一瞧,那植物有三片桃心形的葉子,了然道:“這麽喜歡三葉草?”
“嗯。”許嘉平說,“你小時候玩過嗎?勾勾草的遊戲。”
宋季秋努力尋找自己的記憶,發現確實沒印象,搖頭道:“沒有。”
許嘉平低頭,手指修長,把玩著手上的三葉草,從根部掰斷剝去莖露出完整的細絲,等宋季秋有樣學樣跟著做完,兩根細絲綴著綠色的葉子在空中逛蕩,勾到一起,一用力。
宋季秋的不爭氣地斷了。
“嗯?”宋季秋不服氣,“你等著,我找個最大的贏你。”
許嘉平好整以暇。
結果又輸了。
宋季秋厚臉皮耍賴:“再來一次。”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最後一次,宋季秋輸得體無完膚,找回了前世被許嘉平在商場上按著打的挫敗感。
“你就不能讓我一回。”他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