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住處之後,便見容灼正趴在床上說夢話呢。
少年在夢中沉著聲音叫了句“哥哥”,那聲音洪亮粗獷,把於景渡嚇了一跳。
他沒想到容灼竟還想著這茬呢,一時之間心情十分複雜。
半晌後,便聞少年換了語氣,又叫了一聲。
不過這次的語氣就比較正常了,是平日說話時的語氣。
於景渡脫了外袍,輕手輕腳地躺到床上。
睡夢中的容灼迷迷糊糊翻了個身,不自知地鑽到了於景渡的懷裡。
於景渡輕輕將人推開,這時卻聞少年又叫了一聲。
而且這一句“哥哥”容灼是軟著聲音叫的,落在於景渡耳中,惹得他呼吸登時就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容灼:我叫你哥哥你敢答應嗎?
第18章
於景渡排行第三,是當朝三皇子。
在他後頭,皇帝還有五個兒子,也就是說他有五個弟弟。
但這麽多年來,於景渡在宮中從不知何謂兄友弟恭。
都說皇家薄情,卻也有太子和六皇子那樣的兄弟情深,只不過這樣的感情從來不屬於於景渡。
他的兄弟們不想弄死他,已經是最大的善意了。
今日容灼突發奇想說要與他拜把子,於景渡隻覺得小紈絝胡鬧。
但方才対方在夢中朝他叫哥哥時,他卻忍不住想到,若他的兄弟們也能如容灼這般,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他不需要去走那條路,也不需要整日如履薄冰。
可天不遂人願,他沒有這樣的兄弟,就連唯一待他真心實意的小紈絝,也只能陪他走到這裡了……
於景渡知道,自己要走的那條路注定是血肉橫飛的。
沒有陽光和花,只有劍戟和荊棘。
那是容灼唯恐而避之不及的東西。
甚至就連於景渡自己,都是小紈絝最不願沾染的人之一。
時至今日,他唯一能為容灼做的,就是徹底離開対方,不讓容灼和宴王沾上半點關系。
次日一早,於景渡便帶著容灼離開了清音寺。
回去的路上,容灼一直很活躍,掰著指頭細數著自己回京後要去吃的東西。
這幾日在清音寺天天吃齋飯,可是把他憋狠了。
雖然那齋飯的味道也不賴,但禁不住天天吃啊!
“從前也沒覺得多想吃肉,但是吃不著了又想得厲害。”容灼道:“等到了京城,咱們直接就奔著江月齋去,點一桌子大魚大肉!”
他說這話時,目光裡滿是憧憬,仿佛此刻吃一頓肉就是他畢生最大的追求。
容灼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這樣的人很容易獲得快樂。
於景渡回想起與他相識以來的點滴,記住最多的就是他的笑。
小紈絝那雙明亮的眼睛裡,似乎永遠都帶著笑意,說話時的聲音也總是輕快清越的,有時候高興起來,走路的步伐也會跟著雀躍起來。
“你怎麽了?”容灼見他不說話,伸手在他胳膊上戳了戳。
“我在想,一會兒到了江月齋要攔著你,別吃壞了肚子。”於景渡道。
容灼被他這麽一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就是隨口一說,不至於真點一桌子,吃不完多浪費啊。而且我現在在心裡都把菜點了一遍,就跟自己吃過了差不多。”
他說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渾身都寫滿了迫不及待。
兩人進了京城之後,便直奔江月齋。
容灼點了自己最喜歡吃的幾道菜,還要了一壺淡酒。
於景渡今日話不多,吃飯的時候也一直忍不住看他。
容灼一直專心吃飯,並沒有留意到他的異樣。
直到兩人吃過東西之後,一起回了尋歡樓。
容灼如今和於景渡同吃同住數日,早已習慣了,也沒回自己的住處,直接進了於景渡的房間就大咧咧的坐下了。
“明日我回家一趟,午飯前就回來。”容灼朝於景渡道:“你想想有沒有想去的地方,這幾日天氣也好,我帶你到處轉轉,別老悶在屋子裡。”
於景渡立在窗邊,背対著少年,眸中帶著一抹悵然。
“這兩日你先別來找我了。”於景渡開口道。
“為什麽?”容灼不解,“我不來找你,我去找誰?”
“兩日後我有個舊識過生辰,我想去給他賀個壽。”於景渡道。
“怎麽又有舊識?”容灼擰了擰眉,目光頓時一黯。
“你認識我之前,我在這裡待了那麽多年,舊識自然不會少。”於景渡道。
“也是江繼岩那樣的嗎?”容灼問他,“你都答應我了,不和這麽複雜的人來往。”
“我何時答應過你?”於景渡轉頭看向他。
容灼一怔,這才意識到那日於景渡並沒有給他任何承諾。
他雖然可以大言不慚地宣告於景渡是他包了的人,可這是建立在於景渡配合的基礎之上。若対方不給他這個面子,容灼不可能真因為這個,拿出金主的架勢去跟他理論。
一來他不是這樣的性子,乾不出這樣的事情;二來他從未將於景渡當成過自己的人……
那一刻容灼突然發現,原來一直以來,他和於景渡的關系能發展的這麽順暢,並非是因為他花了銀子,而是因為於景渡願意配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