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什麽人?”我咬牙道,“沈星州,和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合謀,你瘋了嗎?”
能竊取和複刻“奧丁”的勢力,會是什麽背景?這種超級大國之間的搏殺,都能隨便攪碎一個普通小國,他竟然也敢摻和進去!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嗎?
意外的是,沈星州沒有一點還嘴的意思,整個人失魂落魄。
許楚楚和我都愣住了,我剛想開口——
“媽媽死了。”他冷不丁說道,“媽媽被這些人殺了,為了阻止他們帶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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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州永遠無法忘記那個場景。
當時,魯道夫突然發難,但這個外國人並不知道,他的電流抗性比普通人高很多,這還要感謝他的養父,小時候不僅用皮帶和晾衣架抽他,有時候喝多了還會電他。
但也就比普通人高一點,畢竟他還是正常人類,所以該暈還得暈,頂多醒來得更早一些。
當他暈暈乎乎想吐時,就聽到了一聲聲利刃刺入血肉的響動。不對勁,即便在半夢半醒中,沈星州也感到渾身發冷,而他依仗半輩子的天生預感,此刻卻不祥得讓他止不住顫抖。
魯道夫用電/擊//槍,是想要活捉他,此刻應該早早帶他離開沈家才對。
那麽,他如今在攻擊誰?利刃刺入了誰的血肉?又是誰在試圖保護他?沈星州已經意識了什麽,所以他才會這般恐懼。
他就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男人拿著舊電線向養母走去,他只能瑟縮在桌子下,等待著噩夢來臨。
“夫人啊……”管家的喊聲也逐漸虛弱。
灼熱的液體流淌到他的手掌上,沈星州用盡一切力氣睜開雙眼,看到了令他刺目欲裂的一幕。
他的母親死死抱著魯道夫的腿部,無論對方怎麽砍刺,鮮血如何流淌,她都像石頭鑄成的一樣,動也不動。
這個柔弱溫婉的女人,此刻沉默倔強得宛如一座高山,不允許任何人越過傷害她的孩子。
不允許,不可以,絕對不行。
她已經丟過星洲一次了,她決不允許這個孩子在眼前丟失第二次。
她確實愛著沈如林,可她同樣是沈星州的母親啊。
媽媽。
沈星州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看向了不遠處地毯上的槍……
魯道夫倒下了,但沈夫人也同樣無法再睜開雙眼。
沈星州抱住了他的母親,渾身沾滿了鮮血,卻沒有任何感覺,他黑沉雙眸中第一次出現了什麽,卻又永遠失去了什麽。
他的腦海中回想起老教父的聲音——愛使人變得脆弱,只要去愛,你就會心痛,甚至心碎。
——我現在,身處地獄了嗎?
——不,你剛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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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父親也死了,薩寧。”沈星州說完最後一句,便不吭聲了。
許楚楚看了看他,又看向我,最終什麽都沒說。她和沈星州的仇可以慢點再算,就算不顧及沈星州的喪母之痛,她也得顧及我剛失去了父親。
只是楚楚並不知道,我和沈夫人的感情,可能比和親爹的更好些。
但現在說這個有什麽意義呢?他們都死了。
而一切都是因為沈星州!這群人就是他招來的!
即便受了重傷,也不妨礙我狂揍他。我像隻憤怒的獵豹,一拳將他打倒在地,騎在他身上飽以老拳,還專挑那張欠揍的臉下手。
然而,沈星州動也不動,絲毫也不反抗的模樣,讓我慢慢揍不下去了。
他頂著一張青紫豬頭,臉上流著不知是血還是淚的液體。
“就你還有臉哭?!我呸,沈星州,你這個垃圾!”我又打了一拳。
沈星州依舊沒有反抗,甚至沒反駁,只是沉默。
“你還有臉來找我和楚楚,你來做什麽,看我們死了沒有?”
“不是,”這家夥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之前我不知道,魯道夫要殺你們,我是來看看你們……”
好家夥,還真是來看我們死了沒有,盡管我知道,沈星州不是這個意思。
沈星州默然,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選擇就是來這裡。
母親死了,管家死了,沈如林倒是沒事,在樓下昏迷著,魯道夫不會管無關的人。他看著一片狼藉的沈家,想也不想,本能就開車來到這裡。
他其實可以逃跑,也可以自首,但他都沒有,他本能尋找薩寧,就像小時候那樣,他和沈如林無論惹了再大的麻煩,薩寧都會有辦法解決。
“你真是……”我咬牙,卻最終放下了拳頭,這是看在沈夫人的面上,她拚了命救出的兒子,我不能給打死吧?
“你等著法律的製裁吧。”我冷聲道。
我們互相對視著,第一次,我們的角色反過來了,我帶著仇恨與憤怒,他帶著破碎和悲哀。
然而,我卻沒有感到任何舒暢,只有無盡的沉重,遠方傳來了期盼已久的警笛聲——
“薩寧!”沈星州突然預感到什麽,臉色一變,喊了一聲,然而還是太晚。
“砰。”
我感到心口一熱,接著是劇痛,慢慢伏倒在沈星州身上。
“砰。”
耳邊響起了第二聲,沈星州也不再動彈了。
狙/擊/手?
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還在想,那個幕後之人可真夠狠的,幸虧我死了。這種可怕的家夥,還是留給這個世界的人對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