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楚也悄無聲息後退,躲入“球”的范圍中。
我們幾乎墊著腳走,背上人魚感受到我的緊張,好奇探出脖子,濕潤紅發落在我頸部,有些癢。
“……別鬧,呃,唱歌?”
我轉過頭,正對上那張妖冶臉頰還未消退的笑意,像極了人類,而不是野獸。
我愣了愣,卻見人魚抬起頭,望向今晚清冷月色,空靈悠遠的歌聲再次於夜幕裡震蕩開來。
忽略歌詞都是嚶嚶嚶,摸著良心說,其實很好聽。
或者說,也正因為沒有歌詞,旋律才如此扣人心弦,仿佛能直抵靈魂深處。
我們所到之處,變異體都更加遲緩安靜,其中一些甚至慢慢閉上眼睛,猶如沉睡。
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將順利離開火石基地,逃脫變異體狂潮,由楚楚聯系華國情報局,想辦法將我們帶回去。
如果一切順利……
然而世事總是如此,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在我們剛走出去五米時,我聽到身後開門聲音,立刻瞳孔緊縮,條件反射轉身,差點甩掉人魚。
人魚不滿地咬我頭髮。
通往外圈的門打開了,但是來者卻不是薩特將軍的追兵,甚至也不是泰瑞斯。
那是我們誰都想不到的人。
渾身傷痕、搖搖欲墜的男人靠在門邊,即便隔著五米遠,我都能看見他眼中怨毒與恨意。他長得很英俊,年紀並沒有掩蓋五官深邃,相反滄桑歲月為他更添一分韻味。
但與這張毫發無傷的容顏相對的,是他身上被虐/待的新鮮傷痕,幾乎沒有一處好肉。燙傷、咬傷、撕裂傷、鞭打傷、切割傷……甚至有些形狀連我都判斷不出來源。
他是?
我和許楚楚對視一眼,我隻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但楚楚卻憑借特工優秀的記憶力,立刻想起來。
“和你同一批的貨物,奴隸區唯一剩下的男人。”
啊,是他。
根據店員的說法,因為年紀太大而賣不出去的好萊塢男星。
“看來最後還是賣出去了。”楚楚語氣冷然幾分。
我很理解她,被人當作貨物囚禁虐待,當年她遭遇過類似的事情。沈星州讓她從一個天真軟弱的大學女生,變成如今站在情報界頂端的優秀特工。
誠然,苦難讓許楚楚變得強大,讓她得以在末世活下去,甚至成為變異者。
然而,苦難從來不值得被歌頌和感謝!痛苦就是痛苦,折磨就是折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理應被如此傷害,無論國籍,無論男女,無論老少,無論身份,無論是否能幫助對方成長。
男星身上痕跡說明一切,最終買下他的人,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將他凌/虐至此。
也許是因為今晚士兵到處搜查,以至於買家一個不小心,讓男人得以逃離。
可他無處可跑,被士兵抓住,還是會送還買家。
事實上,他也沒打算跑。
他聞到空氣中血腥味,他聽到外圈哀嚎,他看見我們離開的身影,也許在我們開門時,也看到外面的變異狂潮……所以,他決定報復,哪怕同歸於盡。
開門聲驚動附近變異體,男人眼中帶著快意,他沒有看我們,只是冷笑著,突然像瘋了般大吼大叫。
瞬間,變異體狂潮蘇醒,它們眼眸在月光下幽幽反光。
淦!
“跑!”許楚楚當機立斷喊道。
我余光掃到男人被門口變異體抓住撕碎,他不再叫喊,然而一切也都晚了。
被嘶吼驚醒的變異體變得更加狂暴,人魚歌聲也只能勉強安撫,降低它們攻擊性,卻無法再次令它們沉睡。
我不再猶豫,背著人魚一路狂奔,幾十根觸手全部釋放,前後掃動,為我們開路。
必須盡快進入墨西哥灣。
作為海洋動物,我在海洋有巨大優勢。而且墨西哥灣通往大洋,海水很深,方便逃脫隱藏,也能護住楚楚。
人魚在海裡也能起到更大作用,而非在陸地上這樣,寸步難行。
最關鍵的是,在海水裡,我絕對可以單方面暴揍泰瑞斯!
死恐龍,遊個泳我看看,再啃斷我觸手看看!
嘻嘻,克萊夫想算計我?不如猜猜看,這次是誰會丟了夫人又折兵?
是的,我知道克萊夫必定會派泰瑞斯來抓我,甚至我早就意識到,什麽情報泄露,什麽安娜背叛,從最開始都是克萊夫刻意布置的局。
只是最開始,我摸不準他想做什麽而已。
針對我下這個局?呃,也沒必要,我不是一直被他捏在手裡?就算是想訓誡我,讓我不敢再逃跑,也沒必要搞那麽大陣勢。
事實上把我放出去,克拉夫就一定會承擔丟失我的風險,以他對我莫名其妙的執著,他不舍得。
付出與回報不對等,老板從不做虧本買賣。
直到我們追著勞倫斯來到火石基地,我隱約察覺,克萊夫應該是想收拾薩特,畢竟後者是得州最強勢力,而且末日前就與自己有仇怨。
然而區區薩特?克萊夫未必看得上他,真想弄死他,老板有一萬種辦法。
再接著,我在火石基地見到楚楚,這才徹底明白過來。
一個薩特自然不值得,但如果加上一個北安盛呢?
這是一箭四雕之計。
薩特野心太大,且與自己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