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興說,其他園子王公子都沒怎麽去過,賣了也不打緊。但是他手裡的園子,有王公子的臥房和書房,這些地方是不能讓其他人染指的。萬一哪天王公子回來,不能連一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所以他說什麽都不肯賣。”修文道:“因為您說了,不能對齊興無禮,屬下便沒有對他施壓,只是……齊興是鐵了心不賣,光是好言相勸,他可能不會改變主意。”
趙璟的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了幾日來唯一的一個笑,“王琪幫了那麽多人,包括我在內的大多都是白眼狼。這個齊興倒是忠心,真是難得。你去請他過來,我想親自和他談。”
“可是胡太醫說了,依著您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不宜過分激動。”修文擔心的道:“屬下怕您見了齊興,會……”
修文口中的這位胡太醫,便是趙睿從京城送來給趙璟治傷的禦醫。之前趙璟因著王琪舊傷複發,從王李氏那裡出來之後,又因為看見竹園分崩離析的慘狀而吐血昏厥,差點沒救回來。修文實在是怕了,他真的不敢讓趙璟見任何與王琪有關的人和物。
“你放心,我還要留著這條命去找王琪呢,不會這麽容易死,我有分寸。”趙璟安慰道:“再說,賣出去的那幾個園子早就被改的面目全非了,若是想把它們恢復原樣,少不得齊興幫忙。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把杏林一起請來。他是齊興的妹夫,又是郎中,有他在場,沒準還能幫我勸勸齊興呢。”
杏林的醫術是修文親眼所見,有他和胡太醫一起把關,自然能多一份保障。見趙璟心意已決,知道改變不了,修文隻得點頭答應了。
修文辦事很妥帖,他先請杏林去竹園做了說客,將趙璟是趙阿蠻的事以及想要買下竹園的原因大致給齊興說了一下。所以,在齊興來驛館之前,便已經知道這位征西候世子的身份了。
“妹夫,當年少爺雖然對阿……這位征西候世子有過恩情,但最後也是少爺將他和馬婆子趕出去的。你說他想要買下少爺的園子,到底是什麽居心?“齊興不放心的問。
杏林笑道:“大哥放心,阿蠻已經和我解釋清楚了。當年的事情另有原因,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總之,阿蠻並沒有記恨王公子。相反,他也是因為掛念王公子,這才牽動了舊傷,現在還臥床不起呢。阿蠻想買下竹園,也是不想讓王公子的東西落到別人手裡。阿蠻說了,他已經把賣出去的其他園子全都贖回來了,以後竹園還要交給你打理,一定得恢復成王公子還在的模樣。”
“可是……”齊興還是有些顧慮。
杏林道:“大哥你想想看,阿蠻現在是征西候世子,他若是想買園子,有的是辦法,你一個小老百姓如何能與之抗衡?阿蠻並沒有拿官位和權勢壓人,而是找我來好好勸你,足見誠心呀。你不妨跟我去驛館見見他,有什麽誤會,也好當面說清楚。”
“那……好吧。”見杏林都這樣說了,齊興隻得點頭。
坐著馬車來了驛館,齊興便被恭敬的請了進去。
趙璟的傷還沒好,但已經能下床了。見了齊興,趙璟二話不說,先對著他行了一個大禮。
“您……您這是為何?”雖然和趙璟是舊識,但畢竟多年未見,在身份上也有了巨大的懸殊。齊興還沒來及行禮便被人搶先拜了,當即嚇了一跳。
趙璟紅著眼睛道:“齊興大哥,我這一拜,是應該的。小弟只是想感謝您,謝謝您在我和表哥不在的時候,守護了竹園。”
“小侯爺說哪裡話。”見趙璟的眼眶紅了,想到了下落不明的王琪,齊興也想落淚。他不好意思的道:“說來慚愧,我……我也……”
眼見齊興就要說不下去,害怕他刺激到趙璟,修文忙給偃武使了個眼色。
偃武會意,忙著上前來打圓場,“小侯爺,齊興大哥,您二位也算是久別重逢,別站著敘舊了,趕快坐下。”
“是呀,是呀。”杏林也道:“大哥也不必擔心,阿蠻現在是征西候世子,有他在,還愁找不到王公子的下落嗎?”
齊興這才看見了偃武,不禁十分驚訝,“你,你……”
偃武忙道:“齊興大哥,之前多有隱瞞,還望不要見怪。其實我是小侯爺的人,之前也是奉小侯爺的命令,來保護王公子的。”
偃武是王琪唯一帶回竹園的外地朋友,之前也幫了王琪很多,齊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趙璟,像是明白了什麽,不由道:“我家公子也知道你們的關系嗎?”
“當然知道。”偃武笑道:“其實幾年前小侯爺已經回過平遙縣了,還在竹園住了幾天。只是礙於身份,不方面在人前露面,這才沒有驚動你。”
聽了這話,想到幾年前確實有一段時間,王琪的行為舉止十分反常,就跟在屋裡藏了個人似的。齊興瞬間恍然大悟,對趙璟的提防和芥蒂也跟著少了幾分。
先請齊興坐下,又吩咐人上了茶水,趙璟便把所有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隻留下杏林和修文偃武兩人。
“齊興大哥,我表哥到底上哪裡去了?”趙璟沒有說園子的事,而是忙著打探王琪的下落。
見趙璟臉上的擔憂和關切不似作假,齊興又放心了很多。他搖頭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和少爺一起出去的小順說,他是在黃山附近和少爺分開的。如今都已經過了大半年了,誰也不知道少爺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