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是什麽意思?”偃武見大哥臉色難看,立馬知道事情不簡單,忙道:“大哥,你就不要兜圈子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修文沉聲道:“一個月前,王琪乘船渡長江,我派去的人尾隨他上了船。沒想到船在江中央撞到了暗礁,沉了,所有人都落了水。跟著王琪的兄弟們為了救王琪,差點被急流衝走,但還是沒有拉住他。”
“那兄弟們有沒有事?”偃武忙問。
修文搖頭道:“失蹤了一個,其余兄弟遇上了一條漁船,這才撿了命回來。可從那以後,我們便失去了王琪的蹤跡,也不知道他如今是生是死。”
聽了這個消息,偃武的臉色也變了,他喃喃的道:“也就是說,王琪有可能已經死了!”
修文沒有說話,顯然已經默認了這個結果。
“這件事千萬不能告訴小侯爺。”偃武已經亂了陣腳,他急躁的在原地走了幾步,又問,“那個失蹤的兄弟是誰?”
……
“盧弟,你的腿傷還沒有完全痊愈,不要操之過急,還是回去躺下歇著吧。”王琪擔憂的道。
因著盧西不讓人扶,王琪害怕他摔了,隻得寸步不離的護在他身邊。
盧西一邊撐著拐杖艱難的走著,一邊笑著道:“王大哥不用擔心,我都已經歇了一個月了,也該下床活動活動了。只有勤加練習,才能早日健步如飛呀。”
看盧西笑的灑脫,絲毫不為自己的腿有可能廢掉而擔心,王琪的心中五味陳雜。一則是愧疚盧西因為救自己受了傷,二來是欣慰他能如此豁達開朗。
一個月前,王琪乘船渡江南下,沒成想遇上了大雨。江流湍急,夜裡又黑,船居然撞上了暗流中的礁石。
眼下馬上就要入冬了,南方雖然不似北邊那般寒冷。但是乍一入水,刺骨的江水還是讓本就畏冷的王琪抽了腳筋。
王琪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幸虧盧西出手相救。兩人一起在湍流的江水中漂了一夜,直到黎明時分才遇到了一個乘船遊江的員外,兩人這才獲救。
盧西的右腿在急流中不小心撞上了暗礁,斷了,身上也有多處撞傷。相較於他,王琪倒是幸運了很多。除了受了風寒之外,身上也只有一些輕微的擦傷,養幾日便沒事了。
護著盧西走了兩柱香的時間,王琪見他累得滿頭大汗,忙招呼一邊的小童一起將人扶到院中的石凳上坐好,嘴上勸道:“欲速則不達,你今天剛下地,走了這麽長時間,已經很不錯了。”
“王大哥說的對,是小弟心急了。”盧西從小童手裡拿過帕子,擦了擦頭上的汗,笑著道。
知道盧西雖然性格灑脫,但任誰斷了腿,都不可能不心急。王琪歎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麽。
陪著盧西隨便聊了幾句,小院的角門開了,一個侍者低眉順眼的小跑過來,對著兩人行禮之後才對著王琪道:“王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兩人借住在此,又頗受照顧。主人家來請,沒有不去的道理。王琪擔心盧西,有些遲疑的看了他一眼。
盧西忙笑道:“王大哥自去便是,小弟這裡有童兒照顧,沒什麽大礙的。”
“那盧弟好生歇著,我去去就回。”王琪這才道。
此時雖已近冬,但對於四季如春的江南來說,卻是陽光和煦,風和日麗。從江裡救下並收留王琪和盧西的人是一位姓趙的大財主,家財萬貫。他們所居的這處宅子,便是趙員外在江南的一處別院。據說,他每年只有在天冷的這幾個月會來此地小住一段時日。正巧在來的路上救下了他們。
跟著侍從走在用青石和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兩邊是蔥鬱的竹子花木,或配合著重巒疊嶂的假山,或點綴高低屈曲的河岸,美不勝收。
這座別院雖然不大,但王琪看的出來,設計別院的人胸中有丘壑,懂得因地製宜,別出心裁。無論是亭台軒榭的布局,還是池沼假山的配合,甚至是花草樹木的映襯,都相得益彰,給人一種“身在園中,猶如畫中”之感。
王琪見到趙員外時,他正在一處靠水的小榭中賞畫。趙員外雖然已經五十有余,但依然精神奕奕,風采依舊,俊朗不凡。若不是知道他的實際年齡,王琪都以為他隻比自己大個幾歲。
“晚輩見過趙員外。”王琪恭敬的對著趙員外行禮。
見到他,趙員外笑著招手道:“瓊琚來了,快過來。你說,我坐在這裡,手執書卷作一幅畫如何?”
撇了一眼趙員外擱在石桌上的畫,那正是昨日他閑暇時畫的園中景致。沒想到被趙員外相中了,直接要了過去。
說話間,趙員外已經拿著書擺好了姿勢,而桌上也放上了筆墨紙硯,連墨都磨好了,顯然早有準備。王琪頓時哭下不得,他拱手行禮道:“晚輩隻擅畫景,極少畫人。只怕會……”
“噯,不打緊不打緊。”趙員外蠻不在乎的揮手道:“你隻管畫便是,若是不像,我就說畫裡的人是別人。”
人家盛情難卻,話又說到了這個地步,王琪推脫不得,隻得執筆。
其實,除了趙璟之外,王琪基本上沒有畫過人,也不想畫其他人。但趙員外不但對他有救命之恩,還收留照顧他和盧西一月有余。王琪的隨身行囊在落水時已經散落到了江中,如今身無長物,無以為報,自然不好拒絕人家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