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王琪想說什麽,趙璟的臉色更難看了,“如此看來,你已經斷定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就是朝中的大臣了?”
“不單單是朝中大臣,皇上身邊的內侍宮女,甚至后宮的嬪妃都有可能。五竹先生手眼通天,讓人防不勝防,他的眼線可能是任何人,而且各個精明奸詐。他們也許只是無意間聽了一句話,就有可能推斷出事情的大概。”王琪沉聲道:“況且,皇上身為天下之主,有很多人都會密切關注他的喜怒和一舉一動。恐怕早在征西候連夜進宮的時候,就已經引人注意了。我有種直覺,泄密的人可能在第二日早朝之前就已經把消息送出去了。”
從百夷人去達貝鎮追殺莫吉那日往前推,除去路上的時間以及從京城往百夷族送信的時間,趙璟驚訝的發現,消息從京城送出去的時候,居然基本和趙睿收到消息的時候持平。看來果真如王琪猜測的一樣,趙睿收到消息被多久就被泄露了出去,根本沒有等到第二日的早朝。
趙璟隻覺得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立馬站起身道:“你先歇著,我現在就去找父候。”
留下這句話,趙璟便急匆匆的走了。
王琪又把事情重頭到尾過了一遍,還是覺得消息從京城泄露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此時,王平安從門外走了進來,雙手呈上了一封信,恭敬的道:“王公子,這是剛剛王大人派人送來的。”
“三叔?”王琪愣了一下,隨即拆開了信封。
……
離了王琪,趙璟沒有耽擱,直接找到趙睿把事情說了。
“父候,孩兒大概算了一下,若消息真的是從京城泄露出去的,恐怕早在頭天夜裡就已經送出去了。”趙璟急切的道。
與趙璟的火急火燎相比,趙睿非但沒有一絲的慌張,反而優哉遊哉的道:“我本以為章畢賢將王琪拋出來,你就急暈了頭。沒想到,你還沒那麽糊塗。”
“父候教訓的是,但孩兒從沒想過要束手就擒。”趙璟有些慚愧的道。
放下手中的茶盅,趙睿接著道:“其實皇上也懷疑消息是從京城走漏出去的,才故意有此一招。”
聽了這話,趙璟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難道皇上是故意發落我們,目的就是讓五竹先生以為皇上疑心太子和征西候府,從而放松警惕?”
“孺子可教也。”趙睿滿意的笑道。
趙璟終於松了口氣,“孩兒一直以為,皇上是為了七皇子,這才有意抬舉周英打壓太子和咱們。沒想到,皇上還沒那麽糊塗。”
“皇上固然寵愛七皇子,但事關他的性命和江山社稷,皇上還是能分的清輕重。”趙睿輕笑道:“況且,皇上疑心頗重,若是懷疑我,同樣也會懷疑周英。恐怕除了我們兩個,皇上還暗中派了其他人調查此事。”
趙璟不由歎氣,做皇上還真夠累得,不但要防著敵人,還要防著自己人。難怪古今帝王大多都不長壽,恐怕都是得疑心病死的。
“您能告訴孩兒,上朝之前,除了您和皇上之外,還有誰知道莫吉可汗沒死的消息嗎?”趙璟輕聲問。
趙睿道:“我將消息告訴皇上之後,皇上立馬下旨讓孫伯堅和周英進了宮。我們三個一直在宮裡待到第二日上朝之後才離開。依著我和孫伯堅的交情,他若是五竹先生的人,恐怕皇上和我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趙璟連忙道:“孩兒自然不會懷疑孫大人,但是周英就不好說了。”
“依我對周英的了解,他應該不至於此。”趙睿笑道:“況且,我們三人和皇上一直商議到天亮,期間周英從未離開過。若是有動作,我和孫大人不會毫無覺察。”
雖然對周英有成見,但趙璟也不會胡亂冤枉人,聞言便道:“父候說的是,不過您進宮之後,孫大人和周英便被召進宮,雖然當時已經夜深了,但三個重臣同時進宮,肯定會引人注意。就是不知道宮裡的其他人……”
“你說的不錯。”讚許的看了趙璟一眼,趙睿道:“皇上當夜確實是從沈貴妃宮裡回的上書房,我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沈貴妃知道此事,但值得注意的是,第二日上朝,那些追隨七皇子的朝臣們似乎就已經想好分太子功勞的說辭了。”
若是沈貴妃知道莫吉未死,七皇子和沈英傑肯定也知道。趙璟的臉色又沉了幾分,“父候,孩兒之前和您提起的,關於七皇子有可能和五竹先生勾結一事,您和皇上說了嗎?”
“沒有。”趙睿沉聲道:“不光我不能說,你也不能向任何人提起這事,包括太子。”
趙璟不解道:“為什麽?難道父候不相信孩兒?”
“這倒沒有,相反,我還覺得你的思路頗有幾分道理。只是……”趙睿輕笑著搖了搖頭,“你的那些話,說好聽點是推測,說難聽點就是捕風捉影。加上你本身就和七皇子有怨,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免得落個誣陷皇子的罪名。”
趙璟據理力爭道:“父候,孩兒說的那些雖然都是推測,但每一條都有理有據,絕對不是空穴來風。您都覺得有道理,皇上又不傻,怎麽會不信?父候,您不是說皇上在性命和江山社稷面前還是拎的清嗎,那為什麽不讓他查查七皇子呢?”
“璟兒呀,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趙睿放下手裡的茶盅,耐心的道:“我和皇上從小一起長大,他的性子如何,我非常了解。皇上生性多疑,憑生只相信他自己。七皇子是皇上一手培養的,又是他最寵愛最看好的兒子,你覺得皇上是信你,還是相信他自己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