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趙璟出了寢殿,趙睿見左右無人,這才疑惑的問,“璟兒,你怎麽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太子發呆?莫非是沈英傑和你說了什麽?”
“沒有,他什麽都沒來及說。”趙璟搖了搖頭,將一直攥在手中的信遞給趙睿,沉聲道:“這是沈英傑臨死前給我的。”
趙睿接過信一看,臉色立時變得很難看,他對趙璟道:“璟兒,沈英傑居心叵測,他的話不能全信。若真像信上說的那樣,他隨便把王琪丟在宮裡某個角落,侍衛不可能發現不了,如今早該有動靜了。”
“或許宮裡的侍衛已經發現瓊琚了,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趙璟沉著臉道:“有人忌憚瓊琚偽造聖旨的本事,容不下他,又礙著我,不能明目張膽地動手,就想借沈英傑的手達到目的。”
沈英傑宮變之後,皇上加強了戒備。如今宮裡的侍衛要麽是皇上的心腹,要麽是太子的心腹,再無第三人可以一手遮天。
知道趙璟在說誰,趙睿心中叫糟,嘴上忙道:“你若這樣想,就中了沈英傑的奸計。他顛覆大梁的江山失敗,行刺太子不成,便只能留下這樣的信挑撥你和太子的關系。”
“孩兒自然知道沈英傑的目的,可也不能不承認,他的話不無道理。”趙璟的眉頭已經皺成了疙瘩,臉上也充滿了擔憂,“沈英傑擅長誅心,他的祖父楊國濤便是被自己盡心盡力輔佐的先皇害死的。太子雖然嘴上不說,但並不等於沒有除掉瓊琚的心。如果能嫁禍給沈英傑,更方便他下手。我一心一意輔佐太子,若瓊琚死在他手裡,沈英傑也算是讓我體會了和楊國濤一樣的痛苦。”
沒想到趙璟居然已經想的這麽清楚了,趙睿無奈的歎了口氣。不得不說,沈英傑這一招確實狠。他知道王琪是趙璟的底線,而趙景彥也容不下王琪,便從中做文章,讓他們相互猜忌,從而反目成仇自相殘殺。
隔閡一旦產生,只有王琪平安歸來才能解開。否則便是埋在趙璟心裡的一根刺,始終不得安生。事到如今,且不說王琪究竟是不是被太子害死的,就算不是,恐怕太子也很難摘清楚。即便王琪未死,也不知道太子有沒有足夠的心胸能夠容下他。
“我看的出來,瓊琚入內懲院後,太子雖然多番去皇上面前求情,表現出很願意幫我的樣子,可他終究還是忌憚瓊琚,不願意放過他。”趙璟接著道:“太子不想和我生了隔閡,又容不下瓊琚,便想借別人的手除掉他。讓瓊琚死在沈英傑手裡,我要怪,也怪不到他的身上。如今沈英傑主動送上門來,太子定然不會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只可惜他沒想到,沈英傑居然反擺了他一道。”
趙睿自然不想讓趙璟和太子心生嫌隙,太子將來是要繼位的,君臣不和則朝中不穩。更何況,與皇帝有隙對趙璟來說百害而無一利。趙睿不由道:“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不能作準。要是讓太子知道你疑心他,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孩兒沒有在太子面前提這封信的事,如今孩兒只能佯作不知情,然後趕快調查了。”趙璟沉聲道:“或許太子還沒來及處死瓊琚。”
趙睿道:“咱們府裡的人還在閉門思過,根本沒有進宮。你在宮裡認識的都是太子的人,要怎麽調查?”
“所以孩兒需要父候的幫忙。”不等趙睿說話,趙璟便急著道:“瓊琚恐怕不能等,時間很緊急。請父候謊稱孩兒已經睡下了,幫我擋住所有人。”
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趙睿道:“你想做什麽?”
“孩兒要探一探東宮。”趙璟的目光一沉,道:“沈英傑能活動的地方有限,孩兒估計,他把瓊琚丟在冷宮附近的可能性更大。而去冷宮支援的,除了禁軍便是東宮的人。眼下皇上病重,不可能理會瓊琚的事。就算禁軍抓住瓊琚,也只能交給太子處理。父候放心,我對東宮的守備非常熟悉,不會被發現的。”
知道趙璟是決意一探究竟了,可東宮又豈是能隨意窺探的?就算趙璟武功高強,但東宮裡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萬一被發現,豈不更糟?
趙睿忙道:“璟兒,你冷靜些。沈英傑狡兔三窟,必定做了多方面的準備,不可能隻可著你這一個山頭挖。剛剛沈英傑遞給你信的時候,東宮的侍衛總管也在跟前,你能保證他沒有看見嗎?如果太子真的害死了王琪,他做賊心虛,即便不知道沈英傑給你通了信,也會處處提防你。你覺得你暗中的那些動作,能瞞得過他嗎?”
“父候說的是,與其相互猜忌,不如直接問清楚。孩兒現在就去找太子當面問明白。”趙璟說完便轉身往回走。
對趙璟這種近乎天真的率直哭笑不得,趙睿連忙攔住他道:“若太子一口咬定根本沒有見過王琪,這一切都是沈英傑的離間之計,你又打算如何處理?是信他,還是不信?”
趙璟頓時陷入了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才略帶傷感地道:“曾幾何時,我們是可以把後背托付給對方的戰友,為什麽如今卻成了這個樣子?”
想到如今的梁帝和自己,趙睿也歎了口氣。他無法回答趙璟的問題,只能道:“常言道,有了好事要往壞處想,這樣可以居安思危。同樣的道理,若是走到絕路上,就要反過來往好處想。這樣才有繼續走下去的希望。你掛心王琪,怎麽可能睡得著?若是回東宮休息,反而惹人生疑。既然太子已經答應會盡力尋找王琪,我們不妨跟著找找看,也能趁機打探一下消息。沒準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這麽悲觀,或許你和太子的感情,禁得起沈英傑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