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來,趙睿看著趙璟,嚴肅的道:“若我說不能,你待如何?”
趙璟臉色一白,隨即跪下鄭重的給趙睿磕了三個頭,道:“孩兒多謝父候這些年的養育提攜之恩。王琪遭逢此禍,全因孩兒而起,孩兒這輩子欠他太多,就算拚上這條性命,也要保住他。”
聽了這話,趙睿的目光一凌,語氣也跟著沉了幾分,“你可要想清楚,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眼下太子登基在即,美好的前程唾手可得,難道要為了一個王琪讓所有的努力都毀於一旦嗎?”
“孩兒這條性命是王琪給的,若不是他,孩兒根本沒有那個福氣遇到父候,更沒有今日的成就和地位。”趙璟無比鄭重的道:“王琪不僅救過孩兒的命,還多次挽救我們征西候府於危難之中。他對孩兒情真意切,孩兒不想,也不能負了他。”
定定的看著趙璟,趙睿接著道:“若你賭上所有,依然都救不了他呢?”
“若真到了那一步,孩兒會陪著王琪一同赴死。”趙璟咬了咬牙,堅定的道。
“先起來吧。”歎了口氣,趙睿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無奈還是欣慰,語氣卻柔了幾分,“你放心,平叛當天,我就已經向皇上負荊請罪了,也言明偽造聖旨的工匠已經被妥善處置了。等五竹的事結束之後,為父便交出兵權,相信皇上也不會過分為難我們征西候府。”
雖然知道趙睿高老隱退是遲早的事,但卻沒想到會是在這個時候。一時之間,趙璟心中五味雜陳。
趙睿一生為大梁鞠躬盡瘁,對皇上更是忠心耿耿。可惜即便如此,還是免不了遭到皇上的猜疑和忌憚。如今立下不世之功,挽救皇上和社稷於水火,非但沒有一點嘉獎,還要靠隱退才能自保,難免讓人心寒。
“璟兒,你不必替為父不平。”拍了拍趙璟的肩,趙睿笑道:“為父戎馬一生,從沒過過一日消停日子,如今年紀大了,余生隻想喝茶遛鳥,不問政事。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千萬不要輕言生死。至於周英……他拿王琪威脅你,無非是因為這幾日你針對沈雨棠的動靜太大。只要你放沈雨棠一馬,相信周英也會閉嘴。只是……你準備了那麽久,就是為了給母親報仇。如今就差臨門一腳,你真的甘心嗎?”
趙璟道:“孩兒當年從軍,隻想變強不被人欺負。是父候和太子殿下讓孩兒知道,男子漢大丈夫應該以大局為重,為國為民,不能拘泥於個人的恩怨。如今五竹伏誅,四方平定,太子登基指日可待。孩兒上對得起家國,下對得起百姓,余生隻想與王琪長相廝守,過自己的生活。孩兒此生虧欠王琪太多,若必須在王琪和報仇之間做個選擇,孩兒只能忍痛選擇不孝了。九泉之下,定當向母親請罪。”
“好!”知道趙璟只是說的輕松,做這個決定一定非常不容易。趙睿閉了閉眼,終究還是不忍心,“璟兒,你也不必過分自責。如今沈家覆滅,沈雨棠辛辛苦苦爭來的一切都化為烏有。相信她此刻已經生不如死。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你母親在九泉之下,也應該能瞑目了。”
知道趙睿是在安慰自己,趙璟十分感動,“多謝父候體諒。”
“行了,眼下大事要緊,我們還是趕快處理五竹的事吧。”趙睿笑道。
趙璟道:“父候放心,府中細作的事,孩兒也會繼續調查的。”
……
經過東宮和征西候府以及大理寺各位官員的不懈努力,一個月後,寧安伯謀反一事終於塵埃落定。
為了維護皇室的體面,皇上並沒有把真正的沈榮昌被五竹桃代李僵一事公之於眾,但還是奪了沈家的爵位,並將五竹和沈英傑的屍首拉去菜市場斬首示眾。其余一乾同黨也都逃不過丟官、下獄、發配、充軍、掉腦袋的命運。
對於沈貴妃母子,皇上多少念了些舊情,只是將七皇子趙景瑟終身圈禁,但還是保留了他皇子的身份。沈貴妃則褫奪貴妃封號,貶為庶人。可能是覺得沒了指望,沒過幾日,她便在冷宮懸梁自盡了。
秦氏不僅和五竹私通,還幫他冒充寧安伯,因而釀成了今日的大禍。在得知五竹、女兒和兒子紛紛喪命之後,秦氏便自戕於牢中。唯有寧安伯的次女沈雨棠,皇上念在周英救駕有功,免她一死,命她終身不得踏出定北侯府半步。所謂定北侯夫人的名分,也名存實亡。
於是,轟轟烈烈的謀反終於在七皇子一黨徹底覆滅中落下帷幕。而京中的勢力也重新洗牌,太子穩坐東宮,巋然不動。
幾家歡喜幾家憂,此時的征西候府自然是觥籌交錯,其樂融融。因為是件大喜事,除了征西候趙睿,趙璟以及徐百川、修文、偃武等征西候府的親信都在舉杯慶賀,就連王琪也在其中。
“這次若不是眾位兄弟得力,我們絕不會逢凶化吉。太子殿下和五殿下不方便出宮,便委托我替他們敬諸位兄弟一杯。我先乾為敬。”趙璟說完,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偃武顯然十分高興,不由打趣道:“太子殿下也太摳門了,敬杯酒就算完了,怎麽著也得給我們升升官吧。”
“吃你的吧,就你話多。”修文怕他得意忘形,口無遮攔失了輕重,忙拿了個雞腿塞到偃武嘴裡,把他噎了個半死。
眾人看見偃武的滑稽樣,都笑了。
趙璟接著道:“兄弟們放心,這幾日大家辛苦,太子殿下已經為你們在皇上面前請了功,封賞很快就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