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蠻沒有看畫,自然也沒注意董玨眼裡的失望,他以為這畫也是什麽古物,不想老頭繼續吃虧,忙道:“既然這畫跟了您那麽多年,您就應該讓他繼續陪著您。”
董玨笑了笑,道:“是呀,這畫您就自己留著吧,怎麽說都陪了您那麽多年,賣了也怪不舍的。”
老頭露出一個苦笑,道:“我一有今沒明的孤寡老頭,活著的時候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還有什麽舍得舍不得的。我這店裡的東西客官也見了,攏共值不了幾個錢。不瞞您說,現在生存艱難,能多換點錢就多換一點,我也好攢些銀子當棺材本,去鄉下置辦幾畝地養老。”
聽著老頭苦悶的聲音,看著他蒼老的臉,趙阿蠻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了,對王琪也有幾分埋怨。老人家已經那麽可憐了,你們怎麽忍心騙人家的貴重東西呢。若是有那個瓷碗,老人家後半生就衣食無憂了。
“老人家,這畫我們要了,這是十兩銀子。”王琪從袖中掏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又問:“您這裡除了畫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比如字帖什麽的。”
老頭道:“客官若想買字畫什麽的,出了門往左拐,走不了多久就能看見很多門面,都是買字畫的。”
趙阿蠻也不想讓老人繼續把價值連城的寶貝賤買給二人,忙跟著道:“是呀公子,我們去別處看看吧。”
沒有理會趙阿蠻,王琪笑著忽悠:“我們就是不想往裡走了,若是能在您這裡買齊了更好。”
既然是上趕著白送上門的生意,沒有往外推的道理,老頭想了想,道:“好像有一些,不過都是好多年前的東西了,我進去找找。”
“瓊琚兄,你有譜沒譜呀,一會畫一會字的,你到底想要什麽?”等老頭的身影消失後,董玨才扯了扯那幅美人圖,嫌棄的道:“就這畫,一兩銀子都不值,你還花十兩,你腦子被驢踢了吧。”
見這幅畫不值錢,趙阿蠻松了口氣。但他不認為王琪會做虧本的買賣,這樣做肯定有其他用意。
聽了董玨的質問,王琪只是苦笑,他上一世無意間聽張闖說,在這家八寶坊裡得了件寶貝。但具體是字還是畫,張闖沒說清楚,他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雖然摸不著頭腦,反正這趟已經得了一件秘色瓷,算是沒白來。王琪淡定的對董玨道:“我這叫廣撒網,混淆視聽,你盡管看著,一會就知道了。”
看著他氣定神閑的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董玨肚子裡的疑惑雖然已經頂上腦門了,但還是努力壓了下去。
又過了將近兩柱香的時間,老頭終於回來了。
趙阿蠻看著老頭抱著一大摞的字帖,有些不忍,忙幾步走過去接下了字帖。
“都在這裡了,客官看著選吧。”老頭真的累了,慢慢的坐在板凳上順氣。
董玨翻了翻同樣落滿灰塵的字帖,都很普通,沒什麽與眾不同的。
王琪也翻了幾本,沒找到什麽特別的。他不由想:“難道上一世,張闖在這裡發現的就是那個秘色瓷?那他為什麽下意識的會認為是字畫呢?不對,肯定還有別的蹊蹺。”
這樣想著,王琪又翻了幾本字帖,可惜還是沒有什麽發現。正當他準備放棄之時,一個東西從字帖中掉了下來,看樣子,應該是被誰夾在裡面的。
見王琪想要撿那塊破布,趙阿蠻連忙彎下腰撿起來遞給他。
王琪看了看,那是一塊泛黃的絹,上面洋洋灑灑的寫了一行字,“鴨頭丸,故不佳。明當必集,當與君相見。”
此字運筆嫻熟,筆畫勁利靈動,風神散逸,橫豎較直,圓轉外拓,既有剛勁之意,又有遒婉之美,加之墨色有枯有潤,富於變化,堪稱是一幅嫵媚秀麗而又散朗灑脫的草書精品。
王琪反覆看了很多遍,不由微微一笑。他不動聲色的把絹重新放回字帖中,道:“這些我們全都要了?”
“啊?”一直忙著翻找的董玨不知他忽然來的哪一出,訝異的張大了嘴。
王琪道:“老人家開個價吧。”
“這都是些沒用的東西,收破爛都不值幾個錢。公子們若想要,隨便給些就是。”老頭道。
看這老頭都窮的揭不開鍋了,竟然還這麽實在,絲毫不多貪圖一文錢,趙阿蠻更加鄙夷王琪和董玨的虛偽行徑了。
知道王琪不會大發善心買下這些字帖,這其中肯定有利可圖,趙阿蠻忍不住勸道:“老爺爺,您不要這麽說,沒準這字帖裡面有什麽寶貝,是你看不出來呢。”
這話說的就有些明顯了,王琪不由看了趙阿蠻一眼。
老頭笑道:“這些東西在我手裡放了那麽多年,從來都是一文不值,若是真有什麽貴重東西,在我手裡也是糟踐,不如給那些識貨的人。不瞞你們說,我這店早就經營不下去了,可惜店裡的東西換不了多少錢,現在連鋪面的租金都付不起了。幾位客官垂憐,若是多給些銀子,就足夠我去鄉下養老了。”
王琪笑著道:“既然相逢就是有緣,我出三十兩銀子買下這些,您就好好收著。三十兩雖然不多,但應該足夠您離了這塊是非之地,到別處生活了。”
“那就多謝這位公子了。”老頭道。
王琪看著董玨道:“拿錢。”
董玨自然不願,扯著王琪道:“我們再考慮考慮。”
“拿錢。”王琪堅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