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蠻委實過不慣被人伺候的日子,有心想要拒絕了。但他知道齊家父子拿王琪的話當聖旨,肯定不會同意。只能先道了謝,想著一會找王琪說說把人推了。
梳洗完畢,又打了一會拳,趙阿蠻估摸著王琪這會子應該已經起身了,這才邁著輕快的步子去了王琪的那邊,心裡盤算著能不能和他一起吃早膳。
之前,趙阿蠻從來沒有在早上打擾過王琪,都是忍到快中午的時候才去書房堵人。見王琪對他的糾纏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膽子這才漸漸大了些。
趙阿蠻打算的好好的,誰知剛走到地方,便聽到了爭執聲從前面傳來。趙阿蠻循聲一看,便見整個早晨都不見蹤影的丫頭正端著一個瓷盅之類的東西站在王琪的房間門口。
“我們家公子還沒起身呢,你怎麽就硬往裡闖呢?”年幼的小廝雙手大張著護在門前,攔著丫頭死活不讓進。
“我只是給王公子送碗湯,放進去就走。”丫頭道。
小廝依然不讓她進門,“湯交給我就行了,你趕快走吧。”
避開了小廝想要端湯的手,丫頭不依不饒,“你毛手毛腳的,萬一把湯撒了怎麽辦?”
看著眼前的一幕,趙阿蠻一陣恍然,仿佛在很久之前見過類似的場景,具體是在什麽時候,他卻想不起來。
丫頭身上穿的是一件桃夭色的小褂,下配同樣顏色的長裙,粉嫩的顏色以及束腰的設計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在厚重的冬日絲毫不會給人臃腫的感覺。加上那豔麗的顏色,活像冬日裡的一朵桃花,讓人眼前一亮。
可趙阿蠻此時沒有覺得眼前一亮,反而被那抹桃色刺傷了雙眼。他記得那件衣服是丫頭剛來玲瓏齋時他出錢做的,丫頭親自挑選的布料和款式。做好之後,所有人都說漂亮,可丫頭卻一直沒舍得穿出來。
如今早就已經過了穿這件衣服的季節,她穿上這件衣服,不會覺得冷嗎?趙阿蠻忽然一愣,昨天丫頭穿了什麽衣服?他竟然絲毫沒有印象。她不可能是因為沒有衣服穿吧。
低頭想了想,趙阿蠻覺得不至於。剛入冬的時候,王琪特地播了一大筆銀子給玲瓏齋的每個人都做了冬衣,連掃地打雜的人都有,不可能單單漏了丫頭。況且,丫頭在玲瓏齋內也有工錢,不可能連一件冬衣都買不起。
“你這個小孩怎麽那麽不曉事呀?我只是送碗湯,放下就走,為什麽要攔著?萬一湯涼了,少爺喝了就要鬧肚子了。”丫頭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拉回了趙阿蠻的神思。
小廝道:“不是我不曉事,而是少爺早就吩咐了,不準閑雜人等隨便進他的房間。這規矩整個竹園都知道。姐姐,您要是願意,就讓我把這碗湯送進去,您要是不願意,就趁早回去吧。您也不要怪小弟說話不好聽,我們少爺不喜歡陌生人進他的房間和書房,白日裡您總是在書房裡轉悠也就算了,可這裡是臥房。您又不是我們少爺的丫鬟,一個清白人家的大姑娘,怎麽能光想著往男人屋裡鑽?”
“你怎麽能說這種話?”小廝一句話仿佛觸動了丫頭不能碰觸的某個神經,她大聲質問:“我怎麽不清白了?”
小廝本想提醒一下丫頭注意男女有別,沒想到她反應那麽大,眼看著就要梨花帶雨了。
沒有惹哭大姑娘的經驗,小廝慌忙解釋,“我沒說你不清白呀,我只是說清白人家的姑娘不能往男人屋裡去,這有什麽不對的?”
看著丫頭哭的楚楚可憐的樣子,趙阿蠻終於想起來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在哪裡見過。當年他剛到王家做書童的時候,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便是打著送東西的幌子往王琪屋裡鑽,結果被王生攔下了。當時,那位姑娘還被他狠狠的鄙夷了一通。如今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送東西的卻換成了丫頭。
鬧出那麽大的響動,不可能驚動不了王琪。眼見王琪的身影在門邊一閃,趙阿蠻害怕丫頭鬧出更大的笑話,也沒有繼續在後面站著,連忙走了上去。
王琪顯然是剛剛起身,一頭墨發還沒來及梳起,只是隨意的披散在身上,倒是給人一種凌亂的美感。趙阿蠻看直了眼,轉眼想到王琪這個樣子也會被小廝和丫頭看到,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了。
“奴家自知身份低賤,可自認問心無愧。本只是想送碗湯給公子,放下就走,可這位小兄弟卻諸多阻攔,還,還出言侮辱。奴家,奴家實在是……”丫頭跪在地上,嘴裡的話眼看就要說不下去。
見她先聲奪人,搶了先機,小廝忙解釋,“少爺,小的沒那個意思。”
趙阿蠻在旁邊把事情的經過看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小廝沒那個意思,便想替小廝說幾句話,“公子,我……”
王琪打斷了趙阿蠻的話,對丫頭道:“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處理。”
“公子,相信這位小兄弟也是一時情急,應該沒有惡意,希望您從輕處罰。”丫頭拭了拭眼角的淚,自以為很善良的道。
“你……”小廝被氣的張口結舌,竟然沒有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王琪倒是笑了,“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丫頭體貼的道:“這雞湯恐怕也涼了,奴家下去熱熱。”說完這才轉身離開。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小廝才道:“少爺明鑒呀,小的並沒有出言侮辱她。小的已經明著和她說了,公子不喜歡陌生人進房間,她還是硬往裡進,攔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