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一動都會在鏡子裡面彰顯出來。
要是待在這裡面很久很久,會瘋的吧。
“又哭了。”溫白鶴垂憐地望著歲星紅紅的鼻尖,看了眼時間,“不早了,你今晚就好好待在這裡。”
溫白鶴退了出去,留下盞白燈。
歲星緩緩俯身,側臉貼在白色的絨毛上蜷縮成一團。耳邊是斷斷續續上升的好感度提示音。
以往他會欣喜若狂,可現在怎麽也提不起興趣。
密室裡沒有時間,沒有可以看到日出日落的窗戶,四面八面都是鏡子。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只能觀察到自己。
每天用餐都是溫白鶴來送,其余時間都要縮在小小的籠子裡。
“一個月過去了,他還是沒有找到你。”
溫白鶴冷玉般的手捏著杓子,垂眸將粥渡到歲星口中,密閉空間內會把人的脾性一點點磨光。
歲星伸著粉色舌尖卷走杓子裡的米粒,余光中瞥到鏡子中的自己,身高沒怎麽長,頭髮反而生得很快,一個月而已,就又長長了許多。長時間沒有接觸陽光的肌膚變得蒼白。
“我也沒有亂跑,可是待在這裡面好無聊。”歲星躲開伸過來的杓子,小聲抱怨。
“所以呢?”
“看電影可以嗎?”
“可以。”
溫白鶴沉下肩膀,抱起來歲星,哪怕被關起來,好像都沒有影響心情,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歲星抱緊溫白鶴的脖子,抓著他的領帶。
“松開點,要窒息了。”
溫白鶴眼睛裡斂著潤澤的光,抱著歲星的力道更緊了些。
歲星松了松手臂。
“這裡真的很偏僻嗎?地圖上也找不到的那種?”
“很小的島嶼,從東面一眼能夠看到西邊。”
“那距離京城很遠很遠咯,在其他的國度了嗎?”
溫白鶴看了眼他:“不用套話了,誰都踏足不了就對了。”
小型家庭電影院,昏暗陰沉。
歲星趴在椅子上,指揮溫白鶴挑電影。
“《九頭鯊》也出了,我想看這個。”
“特效也不好,有什麽看的。”
“《物理捉僵》好像也不錯。”歲星一瞬不瞬地盯著熒幕,淡淡蒙昧的光線,落在臉上,他托著尖巧的下巴,看著電影的封面。
溫白鶴把他揉進懷裡:“你挑電影的水平太差了。”
話雖如此,卻放了《物理捉僵》給他。
粗製濫造的僵屍片,特效很低級,服化道也不行。一部劇情、演技都低趣味的電影,歲星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從黑色棺材裡伸出來的一隻黑色長指甲的手,歲星便臉色蒼白蹲了下來。
“僵屍、僵屍出來了嗎?”
尾音打著顫,歲星揪緊了身上的衣服,他很怕鬼,但是又很喜歡看鬼片。
“出來了。”溫白鶴懶懶瞥了眼熒幕中的僵屍,不知道為什麽歲星會連這種東西都怕。
“走的時候你告訴我。”
“走了。”
歲星這才重新坐好,正對上僵屍猩紅的眼睛。
怔愣地張了張嘴,舌尖被手指壓著。
“別叫。”
“你看,有穿幫鏡頭,我指給你看。”
電影演到後面越來越扯,主角團是工科博士,最後用了物理手段,把為禍校園的僵屍消滅掉。
歲星看得津津有味,看完後戀戀不舍地評價:“僵屍很可憐的,它生前被官員剝削,枉死在斷頭台上,死後變成飛頭僵,沒有自我意識,最後還要被消滅。”
“你的善心要是也能普及下我就好了。”溫白鶴在歲星的長發上揉了一把。
從電影院出來,歲星難得能被放出來看一眼日落。
私人島嶼,周圍的海水很乾淨,要比在榕城的時候還要乾淨。
金烏緩緩沉下,將海平面鍍上璀璨的金。潮汐聲陣陣,歲星沐浴在光芒下,久違地感覺到舒適。
“現在不惦記你的謝嶼了?”
“你又不放我走,我就算想了能怎麽樣。”
“他最好一輩子都找不到這裡來。”溫白鶴似笑非笑看著歲星,呷了一口紅酒,眺望著遠處的山海。
*
“找到了嗎?”
“一無所獲,一路上的監控都是壞的,什麽都查不到。”
身穿製服的中年男人敬畏地看了眼烏發烏眸的少年,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天然上位者的氣勢讓他不由自主想臣服。
謝嶼揉了揉發漲的眉心,語氣冷漠:“繼續找。”
那天的電斷得蹊蹺,再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接連一個多月都沒怎麽睡眠過,精神很差,本來好看的五官染上濃濃的倦怠。
“沈總找您。”
“讓他進來。”
是在沈聞歌的酒店裡出的事,謝嶼最先懷疑的就是他,對沈聞歌的印象更跌一個度。
沈聞歌撐著桌子,站在謝嶼眼前,推了推眼鏡,直截了當地開口:“我知道歲星在哪。”
謝嶼擰著眉,沒什麽溫度的視線盯著沈聞歌。
“不信嗎。”
“你想要?”
“我什麽都不要,我是慈善家呐謝公子,看不下去你這麽沒日沒夜的找。”
沈聞歌搖了搖手裡的車鑰匙:“走,我帶你找他。”
謝嶼沒什麽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