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飛躍羅布泊的時候,阮青竹辦理好了離職手續,並成功入職了江南某大學,成為了一名大學老師。
他後來也去找過他,但是被拒之門外了,隻讓人給他留了一句話,說:你有你的羅布泊,我有我的羅新澤。
羅新澤是他一個同事的名字,紀瀟猜測,他和羅新澤在一起了。
這樣的話,再糾纏就沒意思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讓同事給他傳話的那一天,他陣痛十七個小時生下了阮棠。
在一家古老的婦產醫院,他看著院落裡一株開滿花的海棠樹,於是就有了阮棠的名字。
紀瀟回來以後整個人就有點魔怔,天天嘟囔著:“你有你的羅布泊,我有我的羅新澤。”
去他媽的羅布泊,也去他媽的羅新澤,但怎麽都回不到從前了。
不過他也只是消沉了一陣子,後面很快就好了起來,又開始玩賽車。
玩了一陣子也是索然無味,也沒招惹過誰,就這麽浪蕩到了四十歲,漸漸走進了紀泓的局。
江岑昳咕噥了一句:“為什麽每個人的故事都這麽狗血?”
紀霆勻卻笑道:“這算什麽?還有更狗血的,有機會,我給你講講我父親的故事。其實在這個圈子裡,每個人都很出奇不意。比如私生子女,在普通人的周圍,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幾個私生子女。但是在這個圈子裡,私生子女卻不是珍惜物種。每個家族都有幾個,有的生活的還非常好。”
江岑昳也聽說了,那個紀瑩雪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麽。
這時醫生過來了,他上前對阮棠道:“阮先生讓你馬上進去,看那樣子挺著急的。他的狀態非常好你放心吧!”
阮棠高興極了,立即轉身衝進了房間。
房間裡,昏迷了多年的阮青竹看上去病弱削瘦,但削瘦卻讓他本來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明顯了。
雖然帶著一身病氣,可這身病氣莫名給了他一種黛玉葬花般的淒美感。
阮棠的眼淚就沒止住過,他一頭扎進了阮青竹的懷裡,嗓音哽咽道:“爸……爸,我……”
話未說完,便克制不住的哭了起來。
而門外的紀瀟也終於忍不住進了病房,他想看看他,一眼也好。
當年一別,誰能料到二十多年過去了呢?
阮青竹見他進了病房,只是淡淡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啞著嗓子對懷中的兒子說道:“阿棠,別哭了,有人進來了。你看看你,這麽大的孩子了,還哭鼻子,別讓你朋友看笑話。”
紀瀟:要不我哭吧!
第114章
誰能想到, 昏迷數年的阮青竹醒來以後竟然失憶了?
他眼中有迷茫,有病弱,唯獨沒有對紀瀟久別重逢的喜悅或驚奇。
阮棠哭了片刻,終於還是聽了父親的話, 從他懷裡站起來, 強忍著哽咽介紹道:“這位是紀家的三爺, 紀瀟先生。”
關於紀瀟,阮棠什麽都知道, 卻又什麽都不知道。
他知道紀瀟是紀霆勻的人, 也知道紀瀟有個兒子和戀人,卻不知道他們正是自己和眼前剛剛醒來的父親。
所以他對紀瀟是尊重, 也有幾分公事公辦的態度。
除此之外還有幾分納悶, 覺得這人是不是有點奇怪了,為什麽沒事兒跑來病房,連紀霆勻和嚴謖都知道避嫌,他連這點禮貌都沒有了?
阮青竹很奇怪的問了一句:“你為什麽……哦, 我剛醒, 腦子還不太清醒。阿棠,這位紀先生怎麽會和你一起過來?”
阮棠心想我也想知道,不過還是給出了一個理由:“我現在在紀家工作, 他是我的……上司之一。不過我們並沒有太多交集……”
話裡話外都透露著,這人著實有點奇怪的意思。
紀瀟卻就這樣盯著阮青竹, 仿佛要把他給看出朵花兒來。
但是看著這父子倆的眼神, 他就是沒有勇氣上去認他們。
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麽, 阮青竹手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這手機一看就有年頭了, 他昏迷以後應該就沒換過。
阮青竹先是迷茫了一下, 隨即拿起手機笑了笑, 對阮棠道:“是你羅叔叔,我先接個電話。”
而後他點開了接聽鍵,啞著嗓子說了一聲:“新澤,這麽快就得到消息了?”
隨即他非常愉快的笑了一聲,又道:“還好,感覺其實還是有點不舒服,可能精力不如從前了。”
“嗯,是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沒事,你不用急著過來,阿棠在我身邊。”
“我閑了給你發信息,你過來一趟也不容易,機票挺貴的。”
……
聽著阮青竹和羅新澤閑話家常,紀瀟當年那陣子酸楚又湧了上來。
他心裡重複了一下當年那句話:你有你的羅布泊,我有我的羅新澤。
又是他娘的羅新澤,這老小子怎麽還活著?
直到阮青竹掛了電話,紀瀟還杵在那裡,活像一根榆木疙瘩。
可能是剛醒來,阮青竹的精力確實跟不上,他並沒有再去理會紀瀟,而是招手讓阮棠坐了過來。
一臉親昵的撫了撫他的臉頰,問道:“剛剛醫生和我說了,我也沒想到我這一昏迷就是這麽多年。對不起,是爸爸的錯,害你擔心了這麽多年。”
阮棠道:“瞎說什麽呢?你是我爸,我是你兒子,哪有什麽害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