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魚抱住霍驚堂,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霍驚堂的後背,神情若有所思:“我應該如陛下所願,主動趟進渾水,還是裝傻充愣明哲保身?”
霍驚堂拉過趙白魚的手,親了親帶有墨香味的指尖:“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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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親派撫諭使,還有尚方寶劍去淮南處理冤案?”五皇子猛灌茶水,滿腔疑惑:“不就一樁冤案?打回江陽縣重審不就行了!難道父皇還怕官官相護,還想追究整個淮南官場?”
“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孤早猜到章從潞被燒死一事沒那麽容易過去,只是有黃河水患和賑濟災民在前面擋著,能有時間讓安懷德處理前後首尾,料不到橫生枝節,竟出現這麽一樁冤案,難道真是天意?”
“什麽狗屁天意!二哥真龍貴體,儲君之命,別說是殺區區一個監察禦史,就是半路上殺了欽差又有誰敢說什麽!”五皇子狠心說道:“如果欽差當真是去查章從潞,不如咱們密令安懷德半路把他——”
“你想死更快嗎?”太子擺擺手,還算氣定神閑地喝茶:“不著急,就算欽差到了淮南,不一定查得到什麽,所有證據都隨章從潞一塊兒燒乾淨。讓欽差去吧,平安地去,平安地回來,由他親口說出淮南官場乾淨,疆臣之心敬畏有加的話,比我們做一百一千件好事更能輕易打消父皇疑慮。”
五皇子想想覺得太子說話有理:“我們要不要派個人過去?”
“不用,畫蛇添足。書信一封,叫安懷德和司馬驕注意些就行,還有蕭問策,叫他提前處理好鄧汶安的案子,別叫欽差把安懷德他們牽扯進去。”
“行。”五皇子想起什麽,開口問:“派了誰當欽差?”
“趙白魚。”
“又是他?!”五皇子反應極大,表情扭曲:“我跟他水逆,犯衝!他邪門——二哥,你也看到了,趙白魚太邪門了,咱們根本料算不到他的出牌套路。”
“行了,你少激動!之前是你先瞧不起人,落了下風,才會算計失敗,而且你我在京都處處小心,以免行差踏錯,不與趙白魚計較。等他到了淮南,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各個是土皇帝,真到了淮南不一定是誰先被整死。”
“対,也対。”五皇子腦子拐過彎來,拊掌笑說:“底下人慣會溜須拍馬,搪塞推延,整得人吃啞巴虧的手段層出不窮。”
如此一來,五皇子放心不少,不再繃緊神經憂心淮南被當靶子対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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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府。
書房裡,趙伯雍在看最近推行的夜市開放提案,看到縝密有效的政策時不禁拍案叫絕,連謝氏進來都沒發現。
“好!”
謝氏嚇了一跳,嗔他一眼:“看什麽?一驚一乍的。”
趙伯雍放下批提案寫論點的筆,同謝氏說:“是開放夜市的提案,從律法、治安維護、火災安全、軍防等各方面大談特談,思維縝密,手段老練,這主筆暮歸先生是有大才之人。”
謝氏:“暮歸先生是何人?”
趙伯雍:“一位有宰相之才的隱士。”深深感歎,眼裡滿是讚賞:“這樣的人才可惜不願入朝為官,否則定能造福百姓,安一方寸土。”
趙伯雍年少成名,自詡聰明,心高氣傲,謝氏少有見他如此讚賞一個人的時候,想必那位暮歸先生定然很出色。
“先喝碗甜羹,跟你說件事,四郎想去淮南,求了我一陣時日,我禁不住他撒嬌賣乖就同意了。但是讓三郎陪著他,還準備寫信通知在揚州的娘家,叫他們照顧好四郎。”
趙伯雍皺眉,不太同意:“舟車勞頓,易傷身體。何況淮南水患,大量災民湧入揚州,傷了人怎麽辦?”
謝氏:“我也這麽和四郎說,但四郎偏想去賑災,看看災民。他的志向是入朝為官,礙於體弱,不得不放棄科考,自覺一事無成,最近情緒低迷,我想讓他去揚州看看災民,去體察民情,好想想怎麽做官。”
趙伯雍還是眉頭緊鎖。
謝氏握住丈夫的胳膊,溫聲細語:“四郎明年弱冠,我想讓他去試試科考。”
趙伯雍嘴巴動了動,想說小兒子體弱多病恐承擔不住壓力,但近幾年身體的確康健不少,且其他兄弟入朝為官,都有出息,他有遠大志向也不該被打壓。
他趙伯雍的兒子,有什麽想要的東西不能得到?
“好。”
趙伯雍最終頷首。
作者有話要說:
背雲:佛珠首尾處的墜子。
第28章
淮南揚州安陽縣縣衙。
縣令呂良仕滿頭大汗地摘下官帽, 六神無主地說:“怎麽辦?怎麽辦!王國志的案子不是早完結了嗎?為什麽突然冒出個鄧汶安?這都上了刑場怎麽就還能把案子打回來?還派了撫諭使——撫諭使啊!”
呂良仕雙腿一軟,癱坐在凳子上, 滿臉呆滯:“要是查出個三五六來, 丟官事小,就怕腦袋保不住。”
師爺來回踱步,絞盡腦汁地思索対策:“鄧汶安的案子其實很好解決。”
呂良仕跟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問:“怎麽解決?王國志的府宅還在江陽縣裡,他的左鄰右舍都認識, 鄧汶安也還有一個老父在江都縣, 到時把人找齊, 當面対證, 案子一目了然,還能怎麽狡辯?”
師爺:“那些人能作證鄧汶安的身份, 可是能保證鄧汶安沒有參與搶劫殺人嗎?能肯定鄧汶安不是王國志的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