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他才反應過來霍驚堂和趙白魚的夫妻關系是來真的!
不是狗屁的知己,更不是知人善用的主公,分明一開始便包藏禍心,圖謀不軌,居心不良!
還“婚後等幾年,各自和離”,一臉正直地勸他放棄死諫陛下解除婚約……不是,他怎麽說得出口的?他霍驚堂怎麽有臉欺騙一個善良的老人家?
陳師道暗搓搓對霍驚堂指指點點:“為師前兩日傷心得病了,一把老骨頭還天天跑陛下跟前請旨,便是為了見你。好不容易見著了,可憐我們爺倆沒說夠三刻鍾……當然為師沒別的意思,郡王只是太擔心你。是,小郡王是偏私了點,自我了點,霸道蠻橫了些,確實是關懷你——”
趙白魚連連點頭,溫聲細語說道:“他是被我嚇壞了,沒安全感,恩師莫怪他,我同他多說說,慢慢來,總能緩過來。”
陳師道梗住,欲言又止。
五郎神色太純良,大約是真聽不懂他的內涵。
罷了,小夫妻才剛經歷生離死別不亞於燕爾新婚,感情正濃烈時,便是瞧見對方蓬頭垢面也能愛得要死要活。
“你休息,我先走了。”
“老師慢走。”
“……”
理解是理解,毫不猶豫送別還是傷害了一顆老人心。
***
離開紫宸殿的路上,陳師道問硯冰:“五郎和臨安郡王這是什麽時候……”豎起兩個大拇指互相勾了勾,一臉神神秘秘。
“啊?”硯冰先是茫然,而後紅了耳朵,支支吾吾:“成親當晚……”
陳師道聽不分明,捏著胡子豎起耳朵聽:“什麽?”
硯冰:“成親當晚便、便是夫妻了。”
“!”陳師道直接拽斷了他的胡子,殺心四起。
硯冰:“……”
***
趙白魚又在紫宸殿住了半個月,元狩帝沒發話,霍驚堂倒是迫不及待收拾東西帶他離開。
“皇宮不是個好地方,能跑趕緊跑。”
這話實際針對元狩帝。
皇宮裡住久了的確不是好事,趙白魚因此沒意見。
暖閣除了幾件換洗衣物便是大量藥材,甭管有用沒用都薅走,霍驚堂從不放棄每一個薅元狩帝羊毛的好機會。
收拾得一乾二淨,趁元狩帝還在上早朝,霍驚堂令人大包小包帶著行李出暖閣,他本人則黏著趙白魚,寸步不離。
剛出暖閣便見到台階底下不知等了多久的謝氏和趙伯雍,兩人皆形貌憔悴蒼老,前者鬢邊有了零星的白發,後者大半的頭髮都白了,背也佝僂下來。
素來看重儀容儀表的宰相和宰相夫人也不知多久沒照過鏡子了。
他們看到趙白魚,面色激動,上前兩步便意識到唐突,趕緊停下來,眼巴巴地瞧著他。
霍驚堂:“走吧,當什麽都沒看見。”
趙白魚:“從我昏迷到養傷的這段時日,趙家人來了很多次嗎?”
霍驚堂不太情願地回他:“有事沒事逮著機會便來。”
趙白魚是驚訝的,原著裡的趙家人知道真相後還把趙鈺錚當親兒子寵……不過本該登基的太子已經自裁,劇情線崩如山塌,趙家人的態度倒不是沒有發生轉變的可能。
“讓我和他們見一面,”趙白魚看向霍驚堂:“好不好?”
霍驚堂:“我說不好,你便放棄見他們?”
趙白魚理所應當:“自然。”
霍驚堂要笑不笑,沒忍住把臉撇一邊偷笑,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才沒當場嘚瑟地抖腿。
太乖了太乖了,想親。
“咳。”清清嗓子,霍驚堂假嚴肅:“最多一刻鍾。”
第93章 【修】
謝氏和趙伯雍被趙白魚願意見他們的消息砸得暈頭轉向, 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小黃門催促:“趙大人?趙宰執?趙夫人!”
“哦……哦。”謝氏回神,摘下手鐲塞到小黃門手裡, “多謝公公。”
謝氏和趙伯雍都笑了。
“謝公公吉言。”
言罷二人快步跨上台階, 來到偏殿門口。
謝氏突然想起什麽般立即停下來,整理一下頭髮,把歪了的發釵扶正,拿手帕用力揉了揉臉, 讓她看起來有點血色, 接著整理衣衫, 自言自語:“可不能叫五郎誤會我是賣慘, 他會為難的。”
小黃門覺得稀奇,何至於此?
要是他親生爹娘是當朝宰執早便連滾帶爬去認祖歸宗了, 再說這天底下哪有不認親爹娘的子女?
趙宰執也點頭, 著手整理儀容,詢問小黃門是否能入眼,得到肯定回答才稍稍安心。
忐忑不安了會兒,,二人鼓足勇氣踏進偏殿,一見到趙白魚,目光便黏在他身上挪不開了。
有關趙白魚的回憶何其稀少, 絞盡腦汁也想不起孩提時的趙白魚、少年時的趙白魚,僅有的幾個片段卻不美好, 不是惡語相向便是冷面以對,如今回味也不過是反覆戳心,扎得心口鮮血淋漓, 痛不欲生。
謝氏趕緊擦掉眼裡泛起的淚花,“小鱗奴, ”頓了下,她想起趙白魚並不知道他未出世時的小名,便改口:“五郎,你瘦了些。”
沒見到人時,有滿腔熱烈的情感洶湧澎湃,見到了人反而怯懦得說不出話來,斟酌再三,躊躇不前,總害怕哪句話哪個字說錯了惹得小兒郎傷心。
趙伯雍扯了扯謝氏的衣袖,示意她說些別的,但他也是一腔話憋在心口,跟鋸嘴葫蘆似的,半個字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