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待之如親弟,可能知道更多兩江官場的黑幕。”霍昭汶邁步,“走,去和他交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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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氣極盛的市集茶攤處,趙白魚背著從他身邊匆匆而過的霍昭汶等人,笑著喝茶,同魏伯說:“上鉤了。”
魏伯:“欽差注意到案子,離收拾兩江官場就更近一步。”
趙白魚:“硯冰行啊,臨危不懼,誇誇其談,把人唬住了。”
喝完茶,扔下銅板,趙白魚和魏伯離開鬧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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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文濱前腳剛坐下喘口氣,後腳就有唐提刑的人來找他問吉州鹽井冤案詳情。
管文濱裝作左右為難,支支吾吾一番才說出案子不歸他管。
誰料唐提刑派來的人直接開口:“這案子你必須管。”
管文濱愣住:“為何?可否告知下官原因?”
“現任吉州知府有些不知好歹,去年就提過翻案,被唐提刑駁回,要是發還吉州,恐事態脫離控制。”這人靠近,壓低了聲音,頗為陰狠地說道:“吉州鹽井案絕不能是冤案!”
管文濱嚅動嘴唇:“可、可人告到我這兒來,按律是要審問一番……而且欽差還在府內,說不定就看著本官怎麽辦案,當中要是出點枝節,死的不是我嗎?”
“如果案子牽連到唐提刑、山帥使等人,你的確會死。”
管文濱嚇得吞咽口水,滿臉苦澀,一時騎虎難下。
“難道管大人的手裡從沒出過冤假錯案?沒錯殺過一個人?”
管文濱表情訕訕,沒敢鐵口否認。
“想必管大人的牢裡,多的是殺人不見血的死人法子。”
作者有話要說:
狀告本官:你要向我告什麽狀?
(不過現在好像有別的意思,就是:你為什麽狀告本官我?我個人偏好這個意思,有一種荒謬戲劇性。)
第78章
硯冰受邀到附近最大的酒樓裡, 和霍昭汶推杯換盞,喝得半醉半醒, 基本問什麽就回什麽, 話都被套出來——
當然被套出來的話都是霍昭汶想知道的。
“這麽說,是你們五郎出手救了楊氏,幫她寫狀紙,送她去告官?你們五郎不管這案子嗎?”
“管……管不了!”硯冰臉頰酡紅, 指手畫腳地說:“你是不知道, 就之前方星文那案子, 明明是鹽鐵司和漕司的官抓破的, 可是……嗝!臨門一腳,被山黔和提刑使搶了, 案子就那麽悄無聲息地了結……我跟你說啊, 官商勾結不止,還官官相護——管不了,真管不了。”
霍昭汶也喝了點酒,不過酒量好,還能保持清醒的神智。
“傳聞漕司使趙白魚是個青天父母官,他知道這事,說不定就管到底了。”
“他是泥菩薩過河, 自身難保。”硯冰拍著脖子,“腦袋差點讓人摘了!唉。不過這下好了, 欽差就在咱們洪州府裡,他有權管,而且管這案子也是分內之事。”
“如果欽差也撒手不管呢?”
硯冰欲言又止, 擺擺手說道:“五郎說了,他相信陛下, 陛下派來兩江的欽差一定是能力出色、性格正直,一心為民的好官,所以欽差肯定會管吉州鹽井的案子。”
霍昭汶放到嘴邊的酒杯停下來,“是嗎?他真這麽想?”
硯冰點頭再點頭,強調他沒撒謊。
霍昭汶緊繃的神色緩和許多,唇角揚起一抹笑,敬硯冰三杯酒,直接將人喝趴下才淡聲開口:“開間上房,把人送去休息。”
侍衛應聲出現。
趙重錦走來說道:“看來趙白魚到了兩江官場也是碰壁不少,連禦狀都敢告的人,一遇到兩江官場反而退縮。”
“他不是退了。恰恰相反,趙白魚既管了案子,又保全自身……他猜到陛下派欽差來兩江的目的,篤定我一定會管這樁案子,因為它能搫開兩江官場,還因為我苦於沒有把手伸進去攪一攪的門路,所以他把吉州這樁案子送過來了。”霍昭汶開懷一笑,“聰明。趙白魚沒辜負我對他的期待。”
趙重錦有些警惕,他對五郎什麽時候產生過期待?是什麽樣的期待?
霍昭汶:“趙白魚是能臣良吏,人聰明,知進退,喜歡辦實事。所謂君臣,君是父皇那樣的,臣就該是這樣的臣子。”
他毫不掩飾對皇位的覬覦,儼然是以帝王的角度去欣賞作為臣子的趙白魚。
趙重錦:“那……案子我們就管了?”
霍昭汶:“聽說趙白魚下淮南的時候讓霍驚堂身邊的崔氏子弟扮作欽差?”
趙重錦:“是。”
“是個不錯的主意,也找個人扮我,故布疑陣,唬唬兩江這幫蠹蟲。”霍昭汶敲敲桌面說道:“先令人以我的名義到衙門問訪吉州鹽井冤案,我們私下查訪,你在鹽鐵司當差,幫我弄一個定州商人的身份。”
他在定州從軍多年,一口北方口音能唬住人。
趙重錦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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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冰清醒一些後就立刻離開酒樓回宅子,喝下趙白魚一早準備好的醒酒湯,頭暈目眩的感覺緩和許多便將他和霍昭汶的對話盡數描述。
“……欽差這酒量差點沒把我喝趴下,還好有魏伯和兩位暗衛大哥之前的特訓,不然我心裡的真話估計全被套出來。”
“你說我誇完欽差後,他什麽反應?”
“沒說什麽話,不過心情大好,還開間房把我送進去,沒讓我在外頭的桌子上趴著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