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裡,青年笑意吟吟地挽著男人的手,時而朝著男人說幾句什麼,男人臉上露出笑意,神色親昵地低下頭,看著像是在哄青年。
夏舒安唇瓣笑意加深了兩分。
楚聞之看夏舒安目光放在沈博晏身上,就給他介紹道:
「那位是沈市製藥的總裁,沈博晏。沈氏製藥本來是在安平市,這幾年氣勢洶洶,接連涉足電子科技,金融影視等多個領域,皆取得了不凡成績。公司也從安平市擴展到榮川市,是榮川新貴。」
「不過,據說他背景並不乾淨,加上他手段毒辣,這種人還是不招惹的為妙。」
「哦。」夏舒安簡短地應了一聲,然後道:
「那他身邊的青年呢?」
楚聞之「啊」了一聲,有幾分不太確定地說:「應該是近期上來的一個小明星吧,好像在哪個廣告裡看到過。」
「這樣啊。」
夏舒安微笑著對楚聞之道:「我們進去休息一會吧,晚上我請你吃飯。」
「那還是我請你吧。」
兩人有說有笑地進了休息室。夏舒安不耐酷暑,但也同樣受不住冷氣長時間地吹。他臉色微微蒼白,反而顯得唇色有些艷麗了,楚聞之護著他進了休息室,給他倒了杯熱水,也向工作人員要了一件小毯子。
「還要你照顧我。」
楚聞之笑道:「習慣了。」
夏舒安眉眼溫和,他這個身體,就是大病沒有小病不斷,小學的時候有次體育課暈倒把老師和同學都嚇了一跳,那個時候,楚聞之就和他同班了,一直到現在,都在照顧自己。
「聽說陸辛也快回國了,他一知道你家的事就急匆匆想要趕回來,結果因為是期末被家裡壓著在考試。」
「他啊,他先考完試再說。」
「我也這麼跟他說,結果他說我狼心狗肺」
兩人正在聊天,一個低沉男聲突兀地插入:
「不知道楚公子今天也過來了,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楚聞之一驚,連忙站起來。
「沈總。」
沈博晏站在兩人身後,和國內主流的英俊帥氣不同,沈博晏有著一張極富男性氣息的相貌,深邃立體的五官,微微內陷的眼窩和超過一米九的身高都注定了他扮演不了文質彬彬的文化人。
然而被包裹在剪裁精致的西裝下,再裝上一張溫和疏離的笑臉,此時此刻,他竟然也有幾分衣冠楚楚的商界精英味道。
他身邊還跟著進來時的青年,目光溫和地掃向楚聞之身邊的人,沉吟道:
「這位是?」
夏舒安身體不好,並不參與家族公司管理,加上沈博晏出現的時候正好是夏家有難的時期,沈博晏沒見過夏舒安是很正常的事。
楚聞之簡短介紹道:「他是夏舒安,是我的朋友,舒安,這是沈總。」
「原來是夏先生,你好。」
沈博晏伸出了手。
從他出現就沒發過聲的夏舒安,眼瞼微微向下一瞥,掃過男人一隻寬厚有力的手。他唇角笑意又加深了幾分,同樣伸出手。
「你好,沈總。」
和他相握的手力道有幾分重,帶著一股莫名的意味,夏舒安隻當沒有察覺,和他禮節性地握了握手就分開了,沈博晏正要開口,忽然:
「這位怎麼稱呼?」夏舒安的目光轉向了他旁邊的青年。
沈博晏和楚聞之同時一愣,像他們這種身份的人,忽視陪同的伴似乎已成了一個默認的定律,兩人一時發怔。
還是沈博晏率先反應過來,他的手掌親昵地從青年背後滑落,在他腰上輕輕一搭,言談輕佻地道:「這是洛年,是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麼?
這兩個字從夏舒安舌間滑過,隻見他很快微笑著說:「洛先生,你好。」
叫洛年的青年也甜甜地笑道:「兩位好啊。」
「沈總,我想再去看看別的藝術品。」
「好。」沈博晏寵溺一笑,對著兩人道:
「那兩位自便,我就不招待了。」
沈博晏和他們打完招呼就離開了,楚聞之看著兩人離去背影,回頭很是受寵若驚地說:
「據說『念嘉』前段時間經營不善,被一位神秘的老板買下,又重新裝修了一番,想到就是沈博晏。想不到他會特意過來跟我們打招呼,看來他也不是傳說中那麼不講道理嘛。」
夏舒安心說他不講道理的地方還不在這呢。他大概知道沈博晏刻意過來的原因,沒想到他從那麼久之前就看上了自己,不過也對,若不是早就看上,怎麼會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出手?
夏舒安想到臨走前那個青年攀附在沈博晏身上一臉甜笑模樣,不由有些心梗,上輩子他就忙著和沈博晏反抗了,哪裡有心思管他在自己之前有沒有過人,有過多少人,會不會有自己的時候還有別人(這事可不好說,畢竟沈博晏那廝那麼禽獸,誰知道搞不到自己的時候他會找誰解決啊)。
但要是這輩子——
夏舒安收回看向那對男人的目光,心中默道:你最好這輩子不要來招惹我,否則這事我們沒完。
接下來的時間,夏舒安權當散心,和楚聞之慢慢地逛著會場,順便向楚聞之了解榮川商界情況,他因為不準備接受公司,一直都是在學校研究室呆著,很多情況不了解,問父親又怕他擔心自己,不肯告訴。
兩人又走了近一個小時,夏舒安臉上露出微微酡紅,氣息也有些紊亂。
「我去下洗手間。」
「好。」
進入洗手間,夏舒安就往臉上潑了兩把冷水,他臉上燥熱才逐漸消散。他就是這麼一個體虛的毛病,稍微累了點就會手腳發軟發熱。
在洗手台上支撐了一會,夏舒安平靜下來呼吸,正要出去,門口的門被人推開,一個男人朝裡走了進來。
夏舒安後腰支在洗手台上一塊冰冷瓷磚上,他臉上還殘留著未乾的水珠,他的臉本就白得透明,又因為浸了水過分澄澈,臉白而唇艷,像是雨後花枝上的初露,又像是晴天碧空之下一朵凜凜搖曳的薔薇。
沈博晏目光陡然對上夏舒安含著一絲詫異的臉,縱使知道夏舒安顏色極好,還是不由地眯了眯眼。
男人踏著穩健的步伐,緩緩靠近。
「夏先生,好巧啊。」
巧個屁,夏舒安心裡罵了一句。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在這裡蹲我。
不過夏舒安當文明人當習慣了,除非沈博晏跟他撕破了臉,否則他還是不知道怎麼抵抗他,隻能微微點了點頭,道:
「沈總。」
「夏先生似乎,臉色不太好。」
洗手間暖黃色的鏡前燈透出幾分曖昧,沈博晏湊向夏舒安,似乎是想試探他臉色溫度,他的壓迫感太強,讓夏舒安不由身體朝後仰了仰。
這樣弱勢的姿勢讓夏舒安非常不舒服,他仿佛又回到了上輩子被沈博晏一次次強勢逼迫的時候。
夏舒安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已經不是上輩子任沈博晏為所欲為的自己了,你現在是自由的——
媽的,這瘋狗果然是在挑逗我吧,是吧?
他是想坐享齊人之福吧?
夏舒安臉色陰晴不定,最後咬著牙開口:
「多謝沈總關心,我沒有事。沈總有心的話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朋友吧。」
他說完,就往邊上避了避。
沈博晏漫不經心地洗著手,夏舒安看他不說話正要離開,忽然身後的人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拉。夏舒安一個猝不及防,抬起腳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整個人向後倒去。
他還未來得及恐慌,身體猛地被人一推,後背卡在洗手台和牆壁之間的角落,沈博晏握著他的左手指,手指嵌入指縫將他牢牢地扣在牆麵上。
夏舒安吃痛,倒吸了口氣,心中頓時怒罵:這混蛋王八蛋——
「沈博——」
夏舒安正要罵出,一根手指撫上他的嘴唇,那一瞬夏舒安頭皮發麻,細小的電流順著熟悉的路線飛速竄上,夏舒安身體一陣陣發抖,咬緊了嘴唇不說話。
沈博晏沒注意到他的異常,男人眼睛閃爍著熟悉的冷光,他已經褪下了名為文明人的那一層皮,恢復了他沈博晏的本性。
「夏舒安,你最好認清現實,我對你和顏悅色是給你麵子,不代表你可以反抗我。」
最初的惶恐過去,在聽清他的話後,夏舒安目瞪口呆。
他一直知道沈博晏這個人是有點sjb本質在的,但他沒想到隨便兩句話就能激發他的本性,而且是在洗手間,這是在洗手間哎?!
「這是洗手間哎。」夏舒安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沈博晏驀地一怔:「什麼?」
夏舒安手掌掙紮著,忍無可忍地說:
「這是洗手間,很髒的,你還把我摁在牆壁上。就算是藝術中心的洗手間它也是很髒的,你知道會有多少細菌從我的手掌進入我的身體,你知道我要洗多少次手麼?」
沈博晏沉默了一瞬,把手放了下來。夏舒安瞬間沖到洗手台池子前,打開水龍頭瘋狂地沖水。
抹上洗手液,瘋狂地揉搓,手指縫指甲縫,手腕手背,每一個部位都要洗乾淨。
沈博晏看著他暴躁的動作,動了動嘴唇:「你——」
夏舒安:「閉嘴!別開口,讓我洗手。」
「......」